莫竹悸就没见过这么声势浩大的入学仪式,只见五中年久失修的铁门上方,拉着红色横幅,上书“欢迎肖遇深同学考入五中”的字样,最后结尾处甚至还有两个夸张的黄色惊叹号。
莫竹悸嘴角抽搐的扭头看了一眼肖遇深,居然发现他还挺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挠着头,像个遇见初恋的毛头小子。
五中的校长估计看过肖遇深照片,特意走出来拉着他的手慰问了半天,满脸喜色的拉着他往大门里走去。高二的学哥学姐在路两旁,手里拿着扎起来的仿真塑料花,整个气氛营造的像阅兵仪式似的,闹得莫竹悸都不知道用个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看见没有,哥到哪儿都是牛批的。”肖遇深拒绝了校长送他去一班的请求,拉着莫竹悸去找她的班级,一路上一个劲儿的得瑟,快把自己吹虚成了世上难有的天才。
莫竹悸没搭话,就只是默默的听着,整颗心都在滴血。今天的肖遇深有多开心,今天的莫竹悸就有多愧疚。如果不是她,他可能到现在已经进了一中的课堂,听着老师严肃的安排着今天的工作,而不是听校长拿一些油腻的词汇累积起来的废话。
殊不知上午的阵仗才算前菜,下午的开学仪式,莫竹悸才真正认清,肖遇深的那句“镇校之宝”的真正意义。
上午见了班上的同学和老师,每人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后,就放学了,准备下午搬着板凳去操场上参加开学典礼。操场不算太大,人却很多,所有人的地方很小,一个班一个班挤在一起,看着不远处开学典礼横幅下那张从校门口挪过来的横幅,莫竹悸本来热出来的汗全都变成了冷汗。
都夹道欢迎了还没完呢?下午还继续?
“唉,横幅上的肖遇深同学是谁啊?”莫竹悸身后不远传来声音,大概是上午刚熟悉起来得本班同学,正谈论着。
“你不是本地的吧,连他你都不知道?这可是本校的大新闻!八中校草肖遇深拒绝一中珍珠班来咱们五中当镇校之宝了!”
“真假的?!一中珍珠班进去可困难了,怎么也得是全市前一百吧,更别说还有外省的慕名而来,我听人说,能进珍珠班的可都是天才!”
“还能骗你不成,你没看见上午门口这么大阵仗,连校长都在门口站着,就是来迎接这个肖遇深的。”
“嗯嗯!我看见门口的横幅了。哇!天才唉!”
“什么天才,智障一个,放着珍珠班不去,非来这个破地方,真是脑子有泡。”
啧,怎么说话呢?莫竹悸向后一看,说话的女生染着墨紫色的头发,只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才会显现出一点,算是叛逆的很低调了。
“可是,为什么呀?那可是珍珠班啊,听说历年珍珠班的学生有好多都是直接特招进名牌大学的,连高考都不用。”
是啊,为什么呢?莫竹悸心里发苦,垂下眼帘来抠着凳子,也没心情计较那两个女生了。
开学仪式很快开始,校长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就轮到了新生代表和老师代表人讲话。而新生代表,理所当然的就由肖遇深担当了。
校服还没有下发,肖遇深穿着黑色长裤和白色衬衫,步步铿锵的走到了话筒前。
“很荣幸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大家好,我是肖遇深。从今天开始,我就将成为五中的一员,我相信在座和我一样荣幸……”浑厚又飒爽的声线从有些电流杂音的麦里传了出来,一下子就把下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压了下去,同学们渐渐安静,像是他做了什么重要的演讲。
“哇!好帅啊!”莫竹悸的班比较靠后,她身后的女生拿出了手机,调到放大镜看讲台,居然没有老师管。
“我看看,我看看!哇,这绝对校草啊谁争得过啊!”
“不行,一会结束了我要偷拍他几张,回去舔屏!”
……
开学典礼磨蹭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搬完凳子回教室,老师公布从明天开始军训之后,就放学了。新老师姓何长的一脸黑帮煞气,延续学长的叫法,班里同学都叫他大佬何。大佬何的声音很粗矿,响彻整个班级,但是人却很细心,事无巨细的给他们讲了开学要点和学校地图,还说有不懂的去隔壁办公室问他。
“怎么样,我讲的不错吧。”莫竹悸拿了书包出了门,果然看到肖遇深正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还没到班门口。肖遇深看见她,立马扬起嘴角和她打招呼。莫竹悸见有人望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捂着他的嘴。
“唔!”肖遇深被拽地一个踉跄,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来。莫竹悸一路这么搂着他到了停车棚,不过索性除了几个被碰到的同学奇怪的望了一眼,到是没有什么迷弟迷妹的冲上来攀谈。在班里排座位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莫竹悸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肖遇深的人气,实在是不得不谨慎一些。
“你干什么?!脖子疼!”肖遇深拽开莫竹悸的手,揉着脖子活动活动“就你那小矮个还这么拽着我,可真不自量力。”肖遇深嗤笑出声,扫视了一下莫竹悸矮胖矮胖的身子。说实话,莫竹悸一米五左右,跟同龄人差不多,但是肖遇深就像打了激素似的,同龄男孩长个子晚,他却一下子窜到了一米七出头。
“你也就现在高,人家都说越早长个的越早开始不长,你也就在得瑟几年,等我长到一米七,估计咱俩就一边高了。”莫竹悸一边作势出拳,一边危言耸听的吓唬他。
“谁说的,有科学依据么,净胡说。你等着过几年,老子还是比你高二十多厘米,这辈子你都得仰着头看我,别妄想别的了!”肖遇深一手包住莫竹悸冲着他脸去的拳头,笑哈哈的。
莫竹悸却觉得他嘴里的一辈子太过讽刺,他们两个,哪儿还有什么一辈子。
在车棚子待了一会,已经开始有人认出了肖遇深想要过来打招呼,莫竹悸看着马上要围上来的人,叫着肖遇深骑上车就跑。要是被围起来了,今天天黑可能他们都走不了。人民群众太疯狂,他们实在是招架不住。
即使开学第一天,肖遇深躲过去了,第二天军训依旧面临了莫竹悸最怕的情况。高一一班的女生为了争肖遇深站在同一排的位置掐了起来,有几个女生居然连脸都挠花了,听到同班女生的实时转播,莫竹悸咽了口唾沫,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开学第一天,杨丽欣并没有采取行动,莫竹悸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知是愿意让他留在国内了还是死刑缓期执行。莫竹悸希望是前者,就算托关系让他重回一中珍珠班也好,只要她以后还能偶尔看见他,就已经很好了。若是去了国外,像杨丽欣说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莫竹悸有自知之明,她这个发小对于肖遇深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他的人生很长,他还能遇见无数的朋友,谁还会记得什么所谓发小。
“竹子!”莫竹悸愣神的时间愣到了放学,太阳光的暴晒都没有惊醒她,晕晕乎乎的跟着本班同学结束训练回班等放学铃,等听到肖遇深的声音时她才猛然惊醒。大佬何刚走,班里的同学还很齐,门口外,肖遇深的背后围着一大圈军绿色的海洋,甚至把大佬何的办公室都堵了,所有人都来看五中的镇校之宝。
肖遇深的一声喊,门外的人开始顺着他视线看过来,教室里的学生也开始寻找目标,名字里带猪字的……
啊!就一个!
全班哗然,那个胖胖的一直沉默寡言的女生?!她和肖校草什么关系?
所有人步调一致的想着这个问题,坐在莫竹悸身后的张绒绒戳了戳她,忍不住问“竹子……是叫你吧?”
“嗯。”莫竹悸缓慢的点下了头。
“他是你的……”问得好!班里班外一片寂静,给那个女生点赞。
“我哥!”莫竹悸很快回答,生怕她接下来就冒出来一句“他是你男朋友”这句话,殊不知张绒绒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这俩人也太不搭了,一看就不是情侣。
“可是你俩姓……”
“我表哥!”
“哦~”张绒绒转脸看向肖遇深,才发现所有人都转脸看着肖遇深。
“嘛呢,走不走啊。”肖遇深有些烦躁,一脸的不耐。他这一上午快让这群人烦死了,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上个厕所都有人找他搭腔,问他“哥们,抽不抽烟”的。
莫竹悸麻利的收拾好书包,越过人流走了过去,门外的人更多,肖遇深一手接过她的书包,一手揽着她,把她放在自己和墙中间,朝着人群外走去。虽然肖遇深一脸不耐,但是却没否认,同学们就觉得他是默认了,吃到瓜的都很愉快的放他们走了。
但是两人一起放学一起回家什么的,还是让无数观望的女孩儿们暗自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