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他的姨妈梁太太有不少财产吧?不然也不需要专属律师。”
“听梁太太说,她先生以前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去世后把大部分财产留给了她;还有一部分财产则给了一个私生子——梁太太和先生之间没有孩子。本来她讨厌死那个孩子了,可是后来听说他的母亲很早就去世,那个男孩子在学习等方面又很优秀,性格也温和。在她先生去世后,那个孩子成了孤儿,出于同情,她也慢慢接受了他的存在。”
“那于书伟呢?是梁太太的姐姐还是妹妹的孩子?”
“是她妹妹的孩子。”里奥回答:“梁太太的妹妹很不幸,嫁给一个家暴的男人,后来她在姐姐的帮助下离了婚,一直靠姐姐的资助生活,包括外甥于书伟的生活费和学费等等,全都是梁太太出的钱——这些话都是梁太太趁于书伟不在的时候说给我听的,后者不喜欢提到自己的原生家庭。”
说到这里,正直的留学生里奥脸上露出既困惑又愤怒的表情。“事实上,梁太太打算在这次旅行后立个遗嘱,把去世先生的财产留给他的私生子——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没有其他亲属的她去世后,财产多半会由妹妹继承,也就是于书伟的母亲——梁太太认为于书伟的父亲是个家暴男,不想让梁家的财产全落到他儿子手里。虽说那孩子是私生子,但终归是既勤奋又能干的梁先生的血脉。”
“梁太太想立遗嘱这件事,于书伟是否知情呢?”林静思索着。“如果他不知情,梁太太的死的确可能是意外;但如果他也早就知道了姨妈的打算,真实情况又是如何呢?”
带着满腹的狐疑,里奥向林静告别离去。林静回到自己的套房里,先检查了存放珠宝的抽屉暗格——所有东西都好好在里面。她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离开佛罗伦萨:和梁太太姨甥不一样,她的欧洲之行还要继续。
梁太太有没有可能是被谋害而死呢?她死前吃过的龙虾沙拉、药丸;喝过的饮泉水都被证实是无毒的,她死于心血管堵塞——这是一种偶发的疾病,要人为控制是很难的,除非反其道而行之,尽量创造出容易产生血栓的条件,比如说久坐、缺乏镁元素等等。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梁太太不爱运动,在他的侄儿到处参观的时候,她总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可她这样的贵妇是很注重养生的,对身体有益的药物绝不会不用。
可她在节食减肥,不吃淀粉、糖类、肉类——这样节食容易引起某些微量元素的缺乏,比如铁、镁等,从而对心脏和心血管造成损害。如果再替换掉一些必要的溶栓药物,梁太太的心脏就会处在一种很脆弱的状态。这时候进行的长途旅行会进一步加重她身体的负担,心脏血管就像是一根拉得越来越满的弦,在某一天就会绷断的。
不需要特意下毒,也不一定在佛罗伦萨;也许在她爱的巴黎或米兰,富有而孤独的贵妇梁太太迟早会在这次旅行中倒下,来不及留下表明其真正意愿的遗嘱——这就是那表面上看上去既活泼又阳光的年轻艺术生的谋划吗?文艺复兴的名城佛罗伦萨在他心里种下的不是艺术大师们灵感的火苗,而是中世纪黑暗的谋杀之魂吗?林静深深地叹着气,希望这一切不过是自己无聊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