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目睹了梁太太最后吃喝东西的全过程,林静也被请到了警局里。意大利语不灵光的梁太太姨甥请的向导也陪同他们一起——他是一个在当地读研究生的留学生,身材高大,举止文雅;由于常年在阳光充沛的意大利生活,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向导名叫里奥(Leo),他尽职尽责地向警方转述了镇定的林静和结巴的于书伟各自讲述的事情经过。当听说梁太太他们中午吃了罐装龙虾沙拉的时候,警官们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那个龙虾罐子,会不会鼓起来了?”一位警官感兴趣地问。于书伟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午饭的罐头是昨天在超市里买的——我阿姨喜欢龙虾,但我今天要参观美第奇宫,没时间慢慢用餐;阿姨又在节食,不吃正餐,就建议自己拌点沙拉——那个我也吃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啊。”
尽管他再三重申所有吃喝都和姨妈一样,但警察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既简单又有效的解释。
“也许那个罐头里不是所有龙虾都坏了,而你姨妈很不幸地吃到了坏的那一个。”里奥翻译着其中一位负责的资深警官的话。“罐装的肉类食物如果没有密封,很容易有肉毒杆菌,很危险。”
林静心想:看梁太太那张有着橡皮筋一般紧绷的皮肤的脸,她对肉毒杆菌应该是不陌生。肉毒素可以麻痹肌肉内的神经组织,阻断神经和肌肉之间的信息传导,使过度收缩的肌肉恢复或者失去原有的收缩功能,从而起到除皱、瘦身的作用。如今已经广泛用于医美领域;自己的母亲和姑姑,也是肉毒素的忠实顾客。
“那个龙虾沙拉拌得很均匀,不会那么有针对性地只毒死我阿姨。”于书伟也很坚持。在双方的僵持之下,法医官跳出来解决了这个难题。
“不是肉毒杆菌或其它任何一种毒药,血栓堵塞了她的心血管。”他遗憾地宣布:“发生在一瞬间,这位女士都没什么感觉就去世了。”
法医官的话为这起不幸的突发事件画下了句号,林静等人也得以重获自由。天色已晚,将失魂落魄的于书伟送回酒店以后,里奥坚持要护送林静回去。
“意大利的治安可远远比不上国内的好。”他认真地解释。“尤其是你这样的年轻女性,晚上不能孤身一人走在街上。”
“谢谢你的好意。”林静由衷感谢了他,从他的言行举止能看出,这位年轻的留学生很正直。“我刚才看到于书伟给你结了账,看来他不需要你的服务了?”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有关他姨妈的身后事,还有不少要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地方吧?就凭他一个人能应付过来吗?”
“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但他说已经通知梁家的律师过来了,那个人会带来一个专业团队的。”里奥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