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面无表情的问道：“今天出了陈一鸣的新闻后，你立刻就控制不住杀人的念头，然后就去实施短信中的杀人手法？”
“我在陈一鸣家里翻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几管强力胶，这才想起短信中的杀人手法。你说的没错，我当时脑子犯糊涂，就做了傻事...”
“你是如何找到陈一鸣的？”
“我关注了他的微薄。从他的一则动态中，我找到了那栋公寓楼。”陈明说，“给了保安两百块钱，他就把陈一鸣的门牌号告诉我了。”
“好嘛，还是你小子聪明。我们找到那里可是花费了一番力气。”
“叶警官，您可就别取笑我了，聪明？让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叶枫痛心疾首的看着他：“陈明，我曾经警告过你，把事情放下，向前看，可是你——算了，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叶警官，你一定要抓住杀害小璐的凶手。”陈明叫住了起身离开的叶枫，“我知道不是陈一鸣，凶手另有其人。”
叶枫看着他，点点头，推开门走出了狭小的审讯室。
陈明落寞的坐在金属椅子上，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活。他会有充足的时间，来为自己的行径后悔、反思...
对于他而言，事情已经落下了帷幕，但是对于叶枫和NHD而言，事情远远没有完结。
就在NHD的几人为了寻找陈明口中那个给他发送奇怪短信的神秘人的下落时，又一起分尸案在京阳市中发生。
而且这起分尸案与之前林小璐和许晴两名受害人的案件惊人的相似：发现尸体的第一现场均是被害人的家；被害人的尸体都被分成了四大块；凶手手段干净利落，没有留下破绽；而且在这处犯罪现场，也发现了用血写出的三个大写字母——NHD。
这下NHD算是声名鹊起了。
原本在京阳市中几乎无人知晓的小小部门，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京阳市市民口中讨论的神秘部门，甚至一度上了热搜的排行榜。
所有的人都在问两个这样的问题：这个叫做NHD的部门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有连环杀手几次三番的向其挑衅？
处于漩涡中央的叶枫、张芷晴、上官明和王泽端同样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NHD会被人盯上。
尤其是王建仁，他简直被气疯了。
“————奶奶个熊！这日子没法过了，上面限我一个礼拜把凶手找到，还TM说就是因为NHD才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放屁！！咱们NHD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王建仁一边在办公室内踱步、一边气急败坏的嚷嚷着，“王泽端不是，还TM死了。陈一鸣也不是，还TM的差点被人淹死！陈明也不是，李多喜遇害的时候，这孙子被关在拘留所呢！这TM让我上哪儿找凶手去啊！！”
“行了，大叔，知道你压力大，别晃悠了，看得我头晕。”张芷晴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就算是把两个膝盖都走碎了，凶手也不会自己出现。”
“我知道！我这不是——这不是坐不住嘛！”王建仁说，“枫子，那个给陈明发送短信的神秘人有眉目了吗？”
“没有。”叶枫说，“我推测陈明的手机不是丢了——这太碰巧了——而是被给他发送短信的神秘人偷走了。我研究了陈明离开陈一鸣家后的行动轨迹，把那条路线上的监控视频都看了一遍，没有收获。可能是任何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人把手机偷走的。
“至于电信公司方面的反馈，他们说查不到那个手机号的信息。那是个网络号码，贴上了层层伪装，查到非洲一个小国家后就断了线索。”
“干...”王建仁抓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给陈明发送短信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干掉王泽端的人应该也是他。”叶枫说，“他可能是从王泽端的死联想到了他告诉陈明的那个杀人手法。还记得吗？
“凶手把王泽端的死伪装成了割腕自尽，让他泡在了浴缸里。或许这样做他觉得不过瘾，才想出了后面的杀人手法。让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水淹没，想一下都不寒而栗。”
“把人粘在浴缸里活活溺死就过瘾了？”王建仁嘀咕道，“果然TM只有疯子才能懂得疯子的行径。”
“你说什么？”
“几乎所有身上具备嫌疑的人都已经死了。”张芷晴说，“凶杀案的普遍规律——超过九成的凶手和被害人认识——在这件案子中不起作用了。”
“M的，随机杀人。”王建仁额头上浮现出三道深深的沟壑，“凶手每杀一个人，都是对NHD乃至京阳市警方的一次彻底的羞辱...他TM在玩弄我们，像是猫玩耗子一般...”
“至少耗子还知道是猫在玩弄它。”叶枫说，“而我们，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前前后后死了四个人了，仍对凶手一无所知...”
“不，不完全是随机杀人。”张芷晴发声，“所有人，都与‘曙光口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三起分尸案的被害人不是。”叶枫说，“那名叫做李多喜的女性被害人。警方至今没有发现她与‘曙光口腔’有任何联系，陈一鸣也声称不认识她。”
王建仁冷哼一声：“就算认识他也不能说呀！”
叶枫说：“总之李多喜与之前案件中的所有人，都没有交集，至少目前这个阶段还没有发现。”
“通常而言，连环杀手很少会变更自己的行为模式。”张芷晴眉头微蹙，“在李多喜的身上，凶手似乎突然就打破了自己挑选被害人的规则。”
“应该是时间吧。”叶枫靠在椅子上，十指互触，“林小璐和许晴两名被害人的遇害时间只相隔了几天而已，而李多喜，距离许晴的遇害，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这期间发生了王泽端死亡和陈一鸣遇袭的事情。”
“凶手忙不过来了？”
“没错，这说明凶手应该只有一个人。”叶枫点点头，“至于他选择被害人的行为模式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很简单，他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报复我们NHD。杀人只是他的手段而已。好吧，也算是随机杀人。”
“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很有道理。”张芷晴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如果排除李多喜的话，凶手的行为模式十分固定，这个人一定会‘曙光口腔’存在某种密切的联系。
“所以他才能够利用陈一鸣的事情做文章。能够接触到陈一鸣他们几个人隐藏的事情，说明这个人一定距离他们非常近。”
叶枫呢喃道：“非常近...”
“肯定的。”张芷晴说，“设想一下，如果凶手不是王泽端身旁的人的话，他几乎不可能接触到陈一鸣的事情。王泽端总不可能逢人便说这件事情吧。”
“你说的有道理。”王建仁说，“丫头，继续照着这个思路来。”
“嗯，我推测这个人应该是‘曙光口腔’的员工。”张芷晴说，“或是与王泽端有密切接触的客户。
“我们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把目光都放在了王泽端和陈一鸣的身上。而且凶手故意让王泽端背锅，更是差点完全骗到了我们。”
“凶手一直在为我们竖立靶子。”叶枫说，“从而让NHD和警方无暇顾及其他。”
“没错。”张芷晴点点头，“一旦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被吸引过去，反而忽视了显而易见的逻辑。灯下黑的道理。”
“看来幸亏在王泽端办公室里和陈一鸣乱搞的女人只有林小璐和许晴两人，否则的话，可能被害人的数字会更多！”叶枫感到一阵后怕，“明天我去‘曙光口腔’一趟，向他们索要近半年来的工作人员名单和王泽端的客户名单，凶手可能就隐藏在里面。”
“行，我和你一起去。”张芷晴说，“明天早上你直接来我家接我。”
“你就不能自己打车吗？来回可不近。”
“又心疼你的油钱了？切，小气鬼。”
“不是油钱的事儿，是、是浪费时间，我开车去你家再返回来，一来一回不是浪费时间嘛。喂，芷晴，你听我说啊，你戴上耳机干嘛？真不是油钱的事儿，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大方着呢，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好意思吗？说自己大方。”王建仁看着对张芷晴喋喋不休的叶枫，“你小子简直抠门抠到姥姥家了。”
下班回到家中后，叶枫的脑海中仍在回想着张芷晴的推论：凶手真的隐藏在‘曙光口腔’中？这个人潜伏在王泽端的身旁，在隐蔽处偷看着他和陈一鸣的那些令人不齿的勾当。
王泽端是否感受到了那一抹来自阴影中的视线？
他是否也时常会生出这样一种感觉：一个看不见身形的人，一个隐形了的人，时时刻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这个人在记录你的生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谁知道呢。
叶枫把脸贴在松软的枕头上，闭上眼睛，很快，轻轻的鼾声在卧室中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