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待再说些什么,查探他言语中的破绽,那大汉却已不给他机会,将右手一挥,正西方与西北方两人联手而上,手执长剑向龙宸宇刺来。龙宸宇无奈,只得转身迎敌,就在此时,那大汉与东南方二人也是一起攻来,务必要教他腹背受敌,难以相抗。龙宸宇侧身一躲,闪过前二人的攻击,顺势向外斜逸,却见早有人补上了西方的空缺,将他的出路堵死,他只得转过了身,却又刚好对上后二人的长剑。
眼见再难闪躲,龙宸宇无奈之下,只得兵行险招,将身子一弓,反向二人长剑迎去,直如自杀一般。那二人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不知他意欲何为,手上也就跟着缓了一缓。龙宸宇抓住时机,如泥鳅一般,竟从二人之间滑了过去。
这回合一过,龙宸宇便知这些人武功均不在自己之下,六人联手,自己绝无幸理。何况经刚刚一招,他已觉着自己左臂麻木,毒药开始缓缓蔓延了。他倚柱而立,向那些人道:“难道各位还不是肯让龙某死个明白么?到底是谁叫你们来杀我的?”
那领头大汉狞笑着道:“你到地府去问阎王吧!”说着做了个手势,六人顿时从六个方向攻来,避无可避。龙宸宇勉力招架,心中如闪电般闪过一念:难道我龙宸宇今日便要毙命于斯么?霎时间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无数人的脸孔,而最后一个,却是乔安,八岁的,十三岁的,十六岁的,淡漠的,感伤的,坚定的……关于乔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倘若能再见乔安一面,该有多好?只是,不可能了,今日自己绝逃不过这一劫了!
那种滋味,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似乎有些感伤,有些不甘,有些留恋,更多的是遗憾。
安,也许我没法子做到答应你的事情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并没有想象中长剑穿心的痛楚,相反,龙宸宇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似是兵刃落地的声音,然后是那些黑衣人的惊呼声,领头大汉的厉喝声:“什么人?!”
龙宸宇又惊又喜,忙不迭地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然而,除了那些黑衣人惊慌的面容以及四周如火一般的枫林红叶,似乎什么都没有。风穿林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领头大汉再度喝道:“什么人在旁边鬼鬼祟祟的,是好汉的站出来!”
一阵轻柔悦耳的声音传了开来:“各位身着黑衣,行为鬼祟,六人围攻一个人,却还在这里叫嚣着什么好汉,岂不令人好笑?”那声音飘忽不定,教人分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愈发叫那些黑衣人惊慌。龙宸宇却闻言而笑,早已听出了乔安的声音,心中大定。
那领头大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低头向那些人道:“先干正事要紧,不要节外生枝!”余下五人一起点头,齐向龙宸宇攻来。龙宸宇尚未有所动作,只觉腰间被人一揽,接着便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开去,落在醉仙亭外。一个白衣人站在他身边,纯白儒装迎风飞扬,头戴竹笠,边垂轻纱,正是乔安。龙宸宇大喜,问道:“安,你难不成真成了神仙了?怎么来得这般及时?”
乔安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六人,顾不上看他,只低声道:“这个稍后再说。你现在怎么样?撑得住么?”
龙宸宇瞧瞧已经麻了半边的身子,笑道:“放心,一时半刻还不成问题。”
那些黑衣人眼见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来,一时摸不清乔安的底细,不敢妄动,只是站在原地,全身戒备地瞧着四周,生恐再有人跃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见有人出来,这才知道只有乔安一人。见她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六人顿时轻松了许多,再度散成圆形将二人围在中间。
乔安附耳道:“你自己小心些!”话音未了,已纵身而出,向那领头大汉攻去,身形之快,无人能及。龙宸宇尚是头次见她出手,稍稍往后退了退,瞧着几人争战,心情却比自己受围攻时还要紧张几分。刚开始尚有许多担忧,却是越瞧越惊讶了。
他早知道乔安武功奇高,令他惊叹的是,她应敌的经验亦是极为老练。一双平日里只是操琴持书的纤纤玉手,或作拳,或作掌,点,劈,砍,削,变幻无端,招式不依当世任何一派武功,配合她飘逸自如的身法,看上去极为轻松。相反,她每一招攻的似乎都是敌人不得不防的部位,一招既出,总叫那六人惊慌失措地变招防御。因此,尽管为六人围攻,却依然牵着他们的鼻子走,叫他们无暇分身来攻击自己。看了一会,龙宸宇便放下心来了。虽说速战速决不大可能,但是,她绝非落于下风的。
只是,他的心中忽起疑窦:安在无名谷身份超然,为何有着如此丰富的临阵经验?这些可不是靠着潜修读书便能出来的,靠的需是真正凶险的实战,且不止一次。难道……
那领头大汉也发觉不对,若这样再打下去,吃亏的定是他们无疑,遂打了个呼哨。六人的招式顿时大变,剑招变得大开大阖,且充满了悍勇无比,一往无前的气势。龙宸宇虽不曾到过边疆,却也能感觉到一种黄沙扑面,狂风凛冽的边疆气息。这些人果然是北疆之人!
乔安身在其中,自然感觉更加强烈,心中微微一动,却不说话,只是以高明无比的轻功身法游走不定,查探他们招式中的破绽,伺机而动。她心中并不惊慌,只是从未到边疆去领教那边的武技,心中好奇,不免想要多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