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深深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道:“我确有我的信念与坚持,有我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我就绝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龙宸宇看着她,忽然就呆了。
迟疑了许久,龙宸宇还是问道:“乔安,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找一个人来替你承担一切么?你毕竟是一个女子,本不必这样坚强的。你有软弱的资格的呀!”
乔安淡淡地道:“我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自己去做,为何要找人替我承担呢?再说,很多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没有人可以替我承担。我早说过了,如果你觉得不习惯的话,大可不必将我当作女子来看。”
龙宸宇并不死心,继续道:“乔安,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不放在眼里的。可是,无论你如何淡泊世事,难道你连感情也同样可以淡泊么?”
“感情?”乔安重复道,“龙宸宇,我练得是‘闭心诀’。连心都已经闭了,还说什么感情呢?”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乔安,难道你不希望这样的生活么?有一个知心之人陪你一生一世,难道不比一个人好么?”龙宸宇一连串地问道。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乔安心中一动,好熟悉的话啊!似乎早在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在她面前说过这句话。在记忆的深处搜寻着,终于,她想起来了。那年,她才四岁。不!准确地说,是作为徐怀安的她才四岁。四岁的她身着男装,与乔哥哥同听夫子讲述《诗经》。下课后。乔哥哥带着她来到徐府后花园。在满树云霞下,乔哥哥稚嫩的面容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庄重,他对她说:“安安,还记得夫子上课讲的诗么?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像诗里说的一样,手牵手走一辈子,好不好?”
她还记得,那是春天,碧桃花瓣点点飘落,而乔哥哥那纯净而明亮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暖暖地阳光一般照入她的心里。或者孩童的言语和感情是最纯净的事物了,那时的她,尽管有着二十多岁的灵魂,却依然为他那笑容与目光所惑,点了点头。
时间似乎定格在那一刻,犹如黑白照片一般清晰的存在在她的脑海之中。然而,瞬间,一切便如同撞到了尖石的透明玻璃般破碎了!没有四岁的徐怀安,没有乔哥哥,没有碧桃花,更没有“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有的只是冰冷沉默的乔安!
不知何时,她已放下了书,藏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也不知何时已紧紧地握了起来。这似乎是她在那场杀戮后形成的毛病,只要感情一波动,就会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手。
乔安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心中也渐渐空明。她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着别人,坚定地道:“没有!没有‘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没有白首之约,也不会有,不管是对谁!”
龙宸宇地心猛地一沉,今日自己似乎出行不利,对龙宸烈栽了个大跟斗。而面对如此的绝然的乔安,他开始觉得没有把握了。如果有个女子可以轻易放弃感情,那这个女子往往会很可怕,尤其这个女子还拥有绝世的容颜与绝顶的聪明!不过,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就认输的,就像对龙宸烈的战争一般,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胜负如何!想着,他忽想起袖中的事物,忙不迭地取出,放在桌子上,向乔安推过去,道:“倒是险些忘了,这是送你的,算是前日里谢你照顾我的。”
乔安连打开也不曾打开,便道:“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们之间本就是交易。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找谁去帮我做那件事?你不必这样客气。”
龙宸宇早料到她会有这反应,笑道:“乔安,你不妨打开看看!”
乔安看了他一眼,打开盒子,一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在白色锦缎的衬托下,寒白玉镯越发显得晶莹剔透,白润可人,隐隐的似乎内里有几丝青气流转,明显是上品佳玉。
龙宸宇道:“这与你那密室中的寒玉床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同属寒性。我记着你曾对我说过,你体质偏寒,练的又是寒冰真气,因此性喜寒质之物,对你有大补之用。这玉镯虽远不及你那寒玉床,但是戴上总会略有用处。我可是特意为你挑的,莫要辜负了我方好。也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害我被二哥看出破绽来!”
乔安见他不肯罢休,只得道:“既是你的心意,也罢,我就收下了,多谢了!”
龙宸宇又想起一事,道:“对了,父皇已经定下了日子,便在一个月后在京城举行科试。眼看时日不多,但愿这些日子不要出岔子才好。”
乔安道:“这些日子恐怕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倒是那个孟权佑,你该看好了他,早些收归己用是正经事。”
龙宸宇完全恢复了一贯的潇洒自若,浅笑道:“你放心,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在意着,这几日听说他已到了武举主考官陈启廉那里拜会过了,二人甚为投机。陈启廉也曾以言语试探,得知他对二哥五弟结党营私,争权倾轧之事也是十分的不满,我想,他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找个日子,我便要以四皇子的身份去见见他,正式将他纳入我的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