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见着了慕容锦儿的妹妹。不若锦儿的端淑温柔,慕容绮儿容貌端秀,却是极为率直豪爽的性子,生气勃勃。但这种人也通常难以掩饰情绪,所以乔安跟她的初次会面就不甚愉快。慕容锦儿待下宽厚,心存慈善,人缘极好,而那夜的情形也确实模糊诡谲,那些受过她恩惠的宫人虽然忌惮龙宸宇,不敢对乔安怎样,但暗地都猜测她是害死慕容锦儿的凶手,对她极为怨恨,慕容绮儿明显也是其中之一!
“安姨,你怎么不说话了?”龙薰然稚嫩娇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惊醒乔安的思绪,也勾起她嘴角的淡淡笑意。这几****仔细诊断过,薰然终究年幼,经脉细弱,又没有修习内力,不懂控制引导之道,不堪承受过多内力。因此,虽然担忧毒素在她体内时间过长会有不良后果,乔安也只能定期为她驱毒,逐步清除她体内的剧毒。她俯身抚摸着龙薰然的头发,道:“薰然,你听见什么没有?”
龙薰然笑着,雀跃道:“安姨,你说的是真的耶!虽然看不见,可是我觉得听觉一下子变得好灵敏,风吹树叶的声音,花落的声音,都听得见!我闻得到酴醾花的味道,几乎能在脑海画出花瓣飘落的画面!可是——”她的声音蓦地低了下来,脸上浮现出落寞之色,“这有什么用呢?安姨,我还是看不见!如果我能看见,就不用这样费力地去想了!安姨,我的眼睛能不能好?我真的就要这样看不见地过一辈子吗?”
因为失明,龙薰然的性子变得极为不稳定,常常自怨自艾,哭闹不休。乔安也曾经失明过,了解那种无助又无力的感觉,尤其薰然还是这样小的孩子!为了劝解开导她,乔安这些日子都住在皇宫,日夜陪伴着她,教她怎样用听觉等来代替视觉。龙薰然虽然信任乔安,自身又是倔强要强的人,但终究只是个孩子,常常会觉着泄气沮丧。乔安就百般安慰劝导,实在不行便奏琴给她听,通过琴音慢慢抚平她心中的急躁焦虑,使她能够沉稳内敛些,也更能承受磨难些。这些日子下来,倒也卓有成效,至少,她如今只是殷切询问,而不像起始那般大哭大闹,自暴自弃。
乔安瞧着她仍旧如黑珍珠般温润清亮的双眸,低吟不语,只淡淡道:“薰然,你以前不是怕眼睛看不见后就什么都做不了吗?现在你已经能试着用耳朵代替眼睛去看,试着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只是会比别人辛苦些。难道你是害怕辛苦的人吗?”
龙薰然不服气地反驳道:“当然不是!薰然想要做安姨那样的人,才不会怕辛苦!只是,安姨,现在没有人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干不了,连平平常常的走路都会绊到东西摔跤。这样的薰然,能干什么呢?”
乔安笑着,柔声安慰道:“薰然,你别太心急啊!现在你只是刚开始而已,有些不适应很正常。只要你肯用心,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啦!其实,薰然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安姨当初看不见的时候,用了好久才试着用听代替看,薰然可比安姨强多了!”
龙薰然终究是孩子心性,听到夸奖就忍不住喜悦兴奋,高兴地问道:“安姨,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做的比你好?”
乔安笑道:“当然是真的!只要薰然肯用心学,像这样进步下去,安姨保证,薰然将来会是很了不起的人,比安姨还要了不起!”
“可是,安姨,你的眼睛现在是好的,而我的眼睛……”龙薰然迟疑着,紧紧握着乔安的手,满怀不安。乔安抱起她,轻轻放在旁边的躺椅上,道:“薰然,你信安姨吗?”
龙薰然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我最信安姨了!”
乔安沉定地道:“那么,安姨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安姨都不会放弃治好你的眼睛!相信安姨,总有一天,我会治好你的!但在这之前,你不能放弃自己,知道吗?”看着龙薰然用力地点点头,她笑了,抚着她的头,道,“好了,薰然,你先睡会儿吧!到未时我叫你,我们再接着学,嗯?”
龙薰然“嗯”了声,道:“好!安姨,你弹琴给我听吧!我喜欢听你弹琴,觉着心里很舒服。”
因为薰然情绪不定,因此乔安随身带着瑶琴,熏冶其心绪。她起身坐到旁边的琴桌边,随手抚弄,清静虚畅的琴音顿时流泻而出,悠悠飘荡在周围。龙薰然静静地听着,感觉微风在面上轻轻地吹拂着,有着难得的安稳娴静。此刻的龙薰然瞬间竟是像极了慕容锦儿!
低低的声音飘入耳朵,:“安姨,其实,父皇并不喜欢母后是不是?”乔安微微一惊,转首向她看去,龙薰然仍然闭着眼睛,神情温然,睡意朦胧地喃喃自语着,“母后过世,父皇都没有很难过的样子,我眼睛看不见,父皇也没有很在乎。如果不是安姨陪着我,父皇恐怕都不会理我。好像父皇只在乎安姨在乎的人……其实,如果我是父皇,我觉着我也会喜欢安姨的。可是,她是我母后……”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乔安微微出神,手指却依然舞动,只是琴音中似乎加了分迷离之音。忽然间,一道温热熟悉的气息凑到耳边,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同样熟悉的温柔声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不知何时到来的龙宸宇瞧瞧四周,龙薰然睡在躺椅上,好梦正酣,乔安则坐在唯一的紫檀梅花束腰凳上,再没有他可以坐的地方。他只得站着,瞧瞧那张瑶琴,瞥了眼乔安,低声道:“安,你待薰然是不是太好了些?日夜不离,还弹琴给他听,好像我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优待哦?安,我嫉妒了!”说着,他又凑了过来,双臂圈上乔安的纤肩,将她牢牢地圈固在他的怀中,低低吐出两句话来,“安,你要记着,我不许你待别人比待我好,更不许你看重什么人或是事胜过我!否则,我一定毁了他!”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又似乎带着些许的戏谑,分不出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