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摇头,笑道:“我镇定是因为知道我死——”话还未说完便被龙宸宇轻掩住口,乔安会意,歉然一笑,拉下他的手,道:“我有金牌令箭在,就算真被栽赃,也不会有事,最多就是名声传的难听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还活着,还怕没有水落石出那天吗?反倒是薰然,她的眼睛,我真的是担心……至于清妃,依我看,她并非是龙宸锐的人。那个李芳,我曾听见他跟龙宸锐密议,该是他的人无疑。而清妃听见李芳说话时眼中有着诧异之色,像是并不知道他会出来般。我想她们该不是一伙的,。只是正巧都有着相同的目标,阴差阳错下相互配合了而已!”
龙宸宇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龙宸锐样样算得精准,又有清妃跟他不谋而合,就有一点失算。投毒之事事关重大,他该叫心腹去作这伪证,而非用钱文展的家人威胁他这样做,反倒被我们抓住弱点,为我所用,正好还你清白!”
乔安淡笑道:“那你可就大错特错!若我是他,也不会叫我的心腹去做的,只因为他原本的目标并非是锦儿,而是你们三个人。你想想,若是你们三人同时被暗害,而又有着充足的证据证明是我所为,那朝中的局势该会是怎样的情形?皇帝驾崩,隐谋被处决,你有没有子嗣,自然是从龙宸烈跟龙宸锐中选一人即位为皇。虽说此时北狄尚在京城,但龙宸锐有温耽可汗相助,龙宸烈也有乾于可汗支撑,朝中众臣又取向不明,自然是能多保存分实力便多保存分实力。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舍得叫他的心腹去送死?何况,在他的预计中,你该是毒发身亡,宫里的妃嫔对我又没有好感,太后又是没有决断的人,哪会查得那样清楚?自然是早早结案,断送我的性命!说到底,他最失算的就是你还活着!”
龙宸宇想想,笑道:“其实我也觉着奇怪,为什么我也吃了菜肴,闻了花香,偏生就没事呢?”
乔安低头想了想,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七年前遇刺的事情?当时那暗器上喂了笑春风的剧毒,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毒发身亡,偏偏你就能撑到我救你的时辰。所以我猜着你的体质跟常人不同,对于毒药有着异于常人的抵抗力。薰然是你的女儿,或者也受你的影响,体质有异,因此才撑了下来!”她掩过玉萱之事,因为她明白,无论自己为他做了多少,都比不过先前对他的伤害。既然如此,又何必提起呢?
龙宸宇细思了会儿,笑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我倒算是天赋异禀了呢!对了,那个荷包是怎么回事?我从没见你戴过,怎么今日戴上便惹祸端?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吗?”
乔安脸现落寞,凄然叹道:“这件事你就别追问了,我心里有数。对了,我今晚一直看着屋里众人的脸色,我觉着奇怪的是端太妃,她神色愤懑,听说我可能是凶手时眼神更是可怕。我瞧着今晚的事情她像是不知情,倒有些奇怪。”
龙宸宇瞧她的神色,知道定是跟她颇为亲近的人,因此惹得她难受,遂顺着她的话,轻巧地转过话题道:“我即位这六年来,冷眼看着,端太妃确实待慕容锦儿极好,便如亲生女儿般,对薰然也疼爱得紧,我想她该是不知道的。”仰头看看天上的明月,又往凤仪宫的方向瞧了瞧,道,“看来你今日是又不能回君氏了,否则便给人知道你平安无事。我已经吩咐连生去君氏通报,免得他们担心。”
“你倒是想得周到。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先斩后奏呢?”乔安说笑着,记起自己应允钱文展的事情,道:“那你顺便告诉他们,叫他们注意下钱文展的家人。钱文展祖居京城,我想龙宸锐该不会把他的家人转到外地。”
龙宸宇笑道:“还用你提醒?我早吩咐连生将今晚的事情巨细无靡地跟你那六卫四姝说清楚,他们该知道怎样做的。”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他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会儿,柔声低语道,“安,你曾经失明,怎么都不跟我说?你究竟还受过什么样的苦楚?一个小女孩,家破人亡,流浪街头,又曾经失明,怎么全天下的苦事都叫你遇上了?我一想到这些,心都揪得疼了。安,从今往后,我再不会叫你受一丁点的苦,我保证!”
乔安心中猛地一突,失明是她刚中万毒之首时的事情,也是因为万毒之首而起的,忙遮掩道:“那是为了抚慰薰然才说的,是我瞎编的,你还真信啊?”
“啊?”龙宸宇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瞧着她,道:“那你还叫她去跟你的六卫求证?”
乔安笑道:“你还不知道?无名谷向来以谷主为尊。别说只是圆个谎,就算我说太阳今个是打西边出来的,他们也会跟着道,可不是吗?今儿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的,谁说是从东边升的?”
龙宸宇被她惟妙惟肖的模仿声逗得笑了,随即收敛起笑意,眼神渐渐温软起来,满脸柔情,低低道:“安,我也会的!”
乔安怔了怔,随口问道:“什么?”
龙宸宇笑道:“我也会说,可不是吗?今儿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的,谁说是从东边升的?”
他学着乔安方才的声音,逗得乔安也撑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就这样信我?”
龙宸宇柔声道:“你说的,我都信!”乔安心中感动,无话可说。而在这样美丽幽静的月色下,这样温馨甜蜜的气氛中,似乎任何话语也都是多余的,此时无声确胜有声。龙宸宇凝视着她盈盈如水的眼波,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着。乔安闭上眼睛,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心头只觉着平安喜乐,再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