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耽可汗问道:“哦?不知君姑娘之父为何人?”
乔安心中突跳,紧紧盯着龙宸宇,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只见龙宸宇往自己这边瞧来,嘴角含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心中更觉忐忑。正迷蒙间,只听得龙宸宇悠悠道:“实不相瞒,千羽之父便是前大将军徐谷风!当年徐大将军镇守北关,曾数次与尊国师交手,却都憾然落败。徐大将军留有遗训,令其女务必努力修行,务求雪其之辱。”
此言一出,众人眼光哗地全聚在乔安身上。凡在朝为官有些年月的人,没有不知道前大将军徐谷风的,纵使其敌也常慕其风范,如今听闻乔安便是徐谷风遗孤,哪有不惊讶的?更何况,听皇上语气,对前大将军颇为敬重,再上之前风闻现大将军孟权佑生擒北狄将领格尔木,问得当年徐大将军之事另有冤情,难道皇上竟有意为其翻案?
温耽可汗犹豫起来,他虽是北狄可汗,却也略知武林成规。既然父有遗训,其女代父挑战,按理被挑战者是不能拒绝的。只是今日这情形着微妙尴尬,若再扯上武林习俗,那便是寻常武林争斗,便将紫星的关系淡化,对紫星声势的伤害也大大减轻,并非其所愿。
正犹豫间,莫哈伊已经站起身来,向二人行礼道:“皇上,可汗,遵照武林习俗,莫哈伊不能推拒此战。只是,代父挑战乃是私事,而今日两国比武是公事,事关两国颜面,若莫哈伊与……这位姑娘相斗,未免落人口实,因此斗胆请求皇上另定人选,待两国比试过后再来解决这位姑娘与莫哈伊的私事,也免得人道我们公私不明!”他听得龙宸锐唤乔安君姑娘,龙宸宇又说她是徐谷风之女,不知究竟该如何称呼,只得含糊称之为“这位姑娘”。
龙宸宇早知乔安出战之事必多纷争,因此祭出徐谷风,更杜撰出代父雪耻之事,只为促成此战。谁知这莫哈伊竟如此伶牙俐齿,其“公私不明”更隐指他因与乔安关系暧昧,因而竭力推举乔安出战,公私混为一谈,不由得心中暗恨,却也渐渐笃定莫哈伊便是当日行刺之人!否则以其一介北狄,又如何得知他与乔安有“私”?
龙宸宇见情势不妙,转向孟权佑递个眼色。孟权佑瞧瞧乔安,站起身来,向着莫哈伊冷笑道:“今日国师知道与君姑娘相斗会落人口实,既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偷袭君姑娘,趁其疲累欲下杀手呢?”
莫哈伊大怒,昂然起身,怒视孟权佑,道:“孟大将军,话可不能乱说!莫哈伊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何来偷袭之说?”
孟权佑冷然笑道:“难道国师忘了六年前文义关前那一战吗?”
莫哈伊回想往事,不由得大惊失色,指着乔安,惊道:“你……你……”
龙宸宇见时机成熟,向莫哈伊故作惊诧道:“国师,千羽便是七年前奉皇命巡视北关的督战御使,朕先前的隐谋乔安!难道朕没有跟你说吗?哦,那倒是朕的不是,请国师见谅。不知道隐谋乔安之名可能助国师恢复些印象吗?”
“隐谋乔安”轻轻巧巧四个字,在众人耳中却不啻响雷,震得众人头昏。君氏少主,徐谷风之女,众人也都知道,但比起之前犹如流星般耀眼闻名的隐谋乔安,这些边都不算什么。
听说,隐谋乔安治好四皇子龙宸宇之痼疾……
听说,隐谋乔安助四皇子龙宸宇出谋划策,扭转乾坤……
听说,隐谋乔安巡战北关,箭射敌旗,激战国师,赢得数十年来边关首捷……
听说……
关于隐谋乔安的故事难以计数,而又从来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当今皇上即位后,他又销声匿迹,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但也正因如此,众人对他的猜测更多更离奇,说他聪明绝顶,谋略过人,有惊天动地之才,经世纬国之智,神机妙算,犹如神仙。可如今,隐谋乔安竟是妙龄女子,众人心中的他竟然是她!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叫人震撼的?
乔安轻叹口气,自听龙宸宇说出父亲名号时,她便知道今日的事情要失控。可她确实不明白,这样将她的身份公布于众,又有什么好处?先前的轻敌之计岂不落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瞧向龙宸宇,见他嘴角含笑,眼中还有些戏谑神采,向乔安暗中眨眨眼,又转向几乎呆滞的莫哈伊,故意高声道:“国师可记起来了么?”
众人这才微微从隐谋乔安的震撼中清醒,想起方才孟权佑之语,似乎在文义之战中,莫哈伊曾经偷袭乔安,更趁其力竭时狠下杀手。虽说知道乔安是隐谋乔安,但瞧她最多不过十八九模样,六年前自然更是年幼,怜惜弱者的心态油然而生,指责鄙夷的眼光便又纷纷向莫哈伊射去,竟未曾想想,隐谋乔安会是十一二的年纪吗?
北狄这下丢脸丢大了,莫哈伊更是被众人的眼光瞧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她便是隐谋乔安又如何?我莫哈伊成名数十年,武功内力均远胜其上,又何必对她个小姑娘偷袭?更别说什么趁其力竭狠下杀手,简直是一派胡言!”
孟权佑岂肯相让?言辞锋锐,咄咄逼人道:“既然如此,国师何不与隐谋光明正大斗上一场,以证明阁下确实远胜于她,不必偷袭,也不必趁人之危呢?同时,也叫我等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