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毫不在意,反问道:“那你会把我往坏处想么?”
龙宸宇为直结舌,转过脸,瞧着漆黑如墨的夜幕,有感而发,道:“唉,你的心思就跟这夜幕一般,无星无月,没一点光亮,我一直很努力地想要看清,却总是失望!这天还有星月争辉的时候呢,你的心思却永远深沉如大海,叫我看不透,也猜不透!安,你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你究竟想要些什么呢?”
乔安心有所思,也感叹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看清楚的好,也许事情的真相反而是你最不希望的情形呢!雾里看花,灯下看美人,都是越朦胧,才越觉着美。做人若是太较真,会累的!”
“有感而发?”龙宸宇挑眉,“可我还是想要知道你的事情!好吧,我遵守赌约,不再问你的事情了!安,再过几日,御花园里的桃李都要开了,你陪我游园吧,好不好?”
乔安瞧着他,眼中有着淡淡笑意:“还是你是寿星你最大?”
“是!”龙宸宇也笑起来,大声道,“今个我最大,我的邀约也不能拒绝!”
瞧着他这样开怀,乔安自然不愿拂逆他,微笑点点头。婚嫁之说是永远无望了,倒不如尽己所能,多叫他高兴些。皇宫是什么样地方,不必亲身经历,单从前世书里看来的,也能知道一二,再瞧瞧那日御花园中的闹剧,也得窥一斑。在那种地方,他又如何过得快活?至于这样会不会更叫他难受,那她宁愿不去想。世事总难十全十美的!
龙宸宇忽然不满道:“别用那眼神看我,好像是个慈顺的长辈纵容娇溺任性不听话的晚辈似的,瞧得我刺眼!”
乔安笑道:“你知道自个任性不听话就好!”
龙宸宇横了她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拐着弯骂我!我比你还大五岁呢,别老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成不成?”
“你比我大五岁么?”乔安装模作样,故意逗他,伸出手来故作认真地算着什么,讶然惊道,“啊,原来你今年都已经五十七岁高龄啦!”
“是什么五十七岁?”龙宸宇莫名其妙,纠正道,“我今年才二十九,别说得我七老八十的!你有五十二岁么?”
乔安但笑不语,她的前世今生加起来,可不就是五十二岁么?
龙宸宇瞧着她,脸上忽然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鹰眸一转,道,“安,你今年都二十四岁,早过了婚配年龄,可见是没人要了!安,你为什么不成亲?是不是在等着我?”
“这自恋的模样可又犯了!”乔安白了他一眼,悠悠道,“我命相不好,不宜婚配!所以,”她加重语调,警告道,“若是你有什么念想,最好早些打消,免得最后落得一场空。那时懊恼可就来不及了!”
龙宸宇皱眉,道:“命相之说怎能当真?就算现时有个神仙自天而将,跟我说你不宜婚配,我也是不信的!纵然你铁石心肠,我也非得把它化成绕指柔不可!总之,我这辈子跟你耗定了!”
他语调轻快,神情却颇为慎重,眼中却似有含着抹笑意,似戏谑玩闹,又似认真。乔安瞧着他的眼睛,饱含深意地问道:“就算你一辈子都娶不到我也无所谓么?”
龙宸宇终于转过头来,斜看着她,依旧是那副似开玩笑似认真的模样,道:“这是我的事情,只要你觉着你心里过得去,你就这样做好了!”
“那可不一定!”乔安也迎着他黝黑如墨的瞳眸,“若论无情无心,修习闭心诀十数年的我若认了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你最好有这认知才行!”
听到闭心诀,龙宸宇脸色一沉,转过脸去,闷声道:“安,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你不许再提生死之说,不许再提闭心诀,不许再提你的寒冰真气,那我也就不再追问你的心事,不强逼你什么。如何?”
乔安也觉失言,想起一句话,笑道:“今个你是寿星,你最大喽!”
自梅轩归来,已是夜半,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打更声,更觉四周寂静悄寥。夜风中微微带着寒气,却已不如先前那般凛冽,隐约可觉出春之气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事事物物带着生机,可她与龙宸宇的感情能否也能如这季节轮转般再起生机呢?
或者,人总是贪心的。譬如她,如今暂时无性命之忧,便又奢望起琴瑟相协,共度今生来。这算不算是既得陇,复望蜀呢?算了,人还是该知足些的,反正他们现在也相处愉快,先就这般下去吧!乔安想着,跃入君氏后院,却间院中灯火通明,尤其是后厅处,隐隐传来笑语声音。
她心中疑惑,近前观看,不由得喜道:“天璇,天枢,你们这样快就到了?”
施映璇和区枢四姝都站起身来,出门相迎,相见自有番喜悦。叙旧过后,各人入座,乔安这才问道:“天璇,此番南疆之行可有收获?”
区枢飞快地扫了眼施映璇,却见他面色如常,淡定地道:“小姐,颇有收获!”
乔安并没想过真能有所收获,又惊又喜,忙道:“那就快说吧!”
施映璇这半晌早想好说辞,迎上乔安的眼睛,道:“我收到小姐的传信后,就连夜收拾行装赶往南疆,按照小姐给我的地图跟地名赶路,却不见小姐所说的八里侗。幸好那地方也有人家居住,我问了些上年岁的老人,才知道八里侗的人早在十一年前就移居他处。我又百般打听,终于得出了他们的新居址,好容易赶到那里。还好侗里有个年过花甲的长老,正是当年师傅家的邻居,瞧着师傅长大的。经他言说,我才知道师傅跟这尹细雨大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