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映璇神色凝重,尚未答话,旁边一道清脆的女声咬着不大纯正的汉语道:“我们今日才到京城,还没见到你们口里那个小姐呢!”
区枢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施映璇身边还坐了个娇俏可人的年轻女子,容貌秀丽,一双如点漆般的大眼睛灵活之极,不住地溜溜转着,满是慧黠。只是,她身上着装甚是奇特,白底蓝花的窄袖大领对襟短衣,下身穿同色百褶裙,戴着各色别致的银饰,手腕上也戴了数十纤细的银镯,举手投足间叮当作响,极是好听。瞧她这打扮,当非紫星人士。区枢不由好奇道:“天璇,这位是谁?”
施映璇皱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道:“她叫阿丽雅,是我路上拣的中了蛊毒的人。她说她没地方去,我就只好带着她到京城来了。”
区枢瞧阿丽雅听见施映璇这样说她时那副又气又怒的模样,心中顿时明了,摇摇头,想起正事,对着施映璇使了个眼色。施映璇意会,向门口道:“雾菀,你带阿丽雅去瞧瞧她的房间,看看可还满意不满意!”
雾菀也看见区枢那个眼神,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忙上前半拉半扯,拖着不情愿的阿丽雅离去。施映璇这才道:“好了,你想说什么?”
区枢神色凝重,瞧着施映璇,道:“我知道你去南疆,却不知道是小姐派你去的。天璇,你查到了些什么?”
施映璇眉头皱得更紧,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区枢叹口气,淡淡道:“瞧着你刚刚的神色,我就知道你都查到了,是不是?天璇,我知道你对小姐忠心耿耿,什么事情都不瞒她。可是,天璇,这次不同,你应该知道怎样说对小姐好才是最好的,对不对?”
施映璇面有惊色,诧异道:“天枢,你知道尹细雨……”
区枢点点头,神色怅惘,道:“我比你们入门都早,当时我已经拜师傅为师,自然知道,可我一直没跟小姐说。天璇,那是因为我也知道师傅的一片苦心。他这样费尽心机安排只是为小姐好,你可别辜负了才好啊!”
施映璇心中为难,垂下头去,暗中权衡。最后,他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低声道:“你匆匆赶来京城就是为了这事?你放心,我知道该怎样说。毕竟,我也是在乎小姐的,也不愿意看着她出事!”
一曲终了,乔安转首道:“可记下了?”
黄昏的美景犹如昙花一现,转眼间已是夜幕沉沉。乔安目力好,尚不觉得什么,龙宸宇却得上前点了烛火,用纱罩罩住,这才坐回原位,在心中默念曲调,确定无误,笑着点点头。轻风拂来,扬动乔安如丝般的秀发,也同时吹得那些绢纱飘飘荡荡,直拂上龙宸宇脸。他一把抓住,脸上绽起一抹笑,问道:“你可喜欢这些画像,我全送给你好不好?”
乔安抬眼瞧见那些绢画,在橘黄的烛光下平添分朦胧飘渺之美,脸色微黯,叹口气,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道:“怎么突然想起送我东西来了?今个可是你的寿辰呢!”
龙宸宇得意笑道:“我自然知道。所以今个我最大,我送你的东西,你只能收,不能拒绝!”
乔安瞧着他的笑容,心思一时恍惚。重逢后,除了最初的误会未解,他对着她,总是温柔地笑着,轻言细语。就连尚公公都知道,他若心情不好,那她乔安就是救星。无论他为什么生气,生多大的气,一迎上她,就又化作满脸的笑意,温润如玉。她明白,他倾尽所有的好来待她,或者在他心中,也还是存着分希望,期冀能用他的一片真心打动她,有朝一日能迎她入宫,终身相伴。可是……
“安!安!”龙宸宇提高声音,终于瞧见她回神,这才笑道,“又在想什么?怎么总觉着你喜欢走神,难道我就这般讨人厌,对着我就这般无聊?”
乔安淡淡笑笑,摇摇头,道:“我是在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还是早些说出来的好!”
龙宸宇扬起一抹笑,笑容中有着许多令人看不懂的东西,道:“不是说好了,我们要打赌,看是你先看出我心里打的主意呢,还是我先猜出你心里的秘密?对了,当日我们只打赌,没说赌注,今日添上如何?”
随他吧!乔安想着,点点头,道:“你且说说什么赌注?”
龙宸宇右手敲着额头,潜心思索,忽然抬头道:“赢的人可以任意要求输得人一件事,输得人不能拒绝!”
这可真能叫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乔安失笑,摇摇头,道:“这赌注没意思,!如今你还欠着我一件事呢,我又何必打这赌,没的惹自己烦心!”
龙宸宇直直瞧着她,眼中有光芒闪耀:“你怕输,是不是?”
乔安翩然起身,来到窗前,眺望夜色,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瞧着他淡笑道:“别对我用激将法,我不受激。这你是知道的!”
龙宸宇也起身走到他身边,伏在窗棂上,埋怨道:“我最不喜欢你这副模样!难道就没什么事情能叫你失态些,在乎些么?”
乔安悠然而笑,笑容中有着他不懂的淡淡悲哀,道:“今日是你寿辰,我实话告诉你,我有很重视很在乎,不愿意失去的,就看你能不能猜得出来了!”
龙宸宇皱着眉头,斜着眼瞧着乔安的笑容,总觉着有些不同于以往的东西,却又说不出来,闷闷道:“你又想要考我呢!安,你什么都叫我猜,难道就不怕我猜错了,误解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