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芷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小姐,你是说,他是……他是……”
乔安微笑点点头。
三姝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许久,雾菀忽然瞧瞧霰芷,不由笑道:“霰芷,这些年你常常念着要见见当今皇上,如今终于见着,你还喜欢人家。说起来你们倒也真算是有缘了。”
霜草生恐乔安不豫,瞪了雾菀一眼,忙转开话题道:“这样说来,外面传言说他怎样多疑猜忌,阴沉不定,风流滥情,狠厉冷漠,看来倒是谬误了。我瞧他那模样,温文儒雅的,倒像是个谦谦君子。”
乔安淡笑着,好似雾菀霜草的话都没听进耳去,反而瞧着外面喃喃自语道:“说来也怪,那擎天门的舒凝宏明明到京城这许久,怎么也不见他对我们有所行动?莫不是——”
霜草顿时有些不自在,勉强道:“小姐,那擎天门不来找麻烦不是好事么?难道非要他们天天来寻事,闹得人不得安宁才好?”
“那倒不是。”乔安笑道,“只是,那寒魄既是他们的镇门之宝,想必他们是不会对我们干休的。如今一没动静,二没声息,反叫人忧心,怕他们暗地里另有什么阴损招数,防不胜防。”
霖苑见霜草默然不语,怕她又生歉疚,自个做傻事,笑道:“你瞧瞧我们,只顾着说闲话,倒将正事给忘了。小姐,天璇有消息了。他说已经查探到关于毒手罗刹尹细雨的身世,但情势复杂,纸上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因此这几日正动身往京城赶来,亲自向小姐禀告。”
说起尹细雨的事情,乔安忽又想起洪得域来,自己原有些当年旧事要问他,而这也是她到京城来的缘由之一。如今她只顾着龙宸宇,竟将这些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不禁心生愧疚。她站起身来,问道:“霜草,今个是什么日子?”
霜草随口答道:“小姐,正月二十五了。”
二十五,乔安盘算着,算起来她已经有七日跟龙宸宇没见面了。既然应了进宫去看他的话,便得守诺,何况,她也确实想要见他,瞧瞧他怎样。洪得域之事幸好不急,且待施映璇自南疆归来,将尹细雨之事言说清楚再问好了。想着,她起身到内室换了件月牙白棉衣,出来吩咐四姝道:“我有事进宫去一趟。你们且先跟玉衡联络,问清楚洪得域如今身在何处,跟他联络上。另外,北狄要跟紫星议和,说不定过些日子便有北狄人入京。天璇先前跟北狄有些冲突,你们记得提醒玉衡派些人暗地里保护天璇,莫要叫人暗算了去。”
霜草等人却不知这个讯息,讶然道:“北狄怎么这样不经打,才几个月便要议和?不过,小姐,边关战事完结,那天权是不是也该要回来了?”
乔安正从衣架上取下件纯白裘衣,闻言笑道:“该是要回来的。这回立了大功,龙宸宇想必不会亏待他。”
霜草笑道:“再大的奖赏也没有瞧见小姐让他来得高兴!不过,这些年都没联络,小姐,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眼高过顶,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雾菀白了眼霜草,驳道:“霜草,天权不是这样的人。再说,若你是穷亲戚,那天底下可还有富人没有了?小姐,难得天权跟天璇都要入京,我们四人又在,到不趁这个时机将天枢他们都叫来,我们大家好好聚聚。”
乔安垂首沉吟了会儿,笑道:“说的也是,大家平日里天各一方,难得聚头。就连我也就不曾见七卫他们。若错过这机缘,谁知道日后可还有相聚的时候没有?”
四姝听着乔安这话,隐隐有着不详的感觉,霜草年纪最幼,藏不住话,冲口而出道:“小姐,你别这样说。如今你的身体不是一直安好的么?只要能够控制情绪,凭仗闭心诀第三层的功力,你定然会无恙的。”
乔安笑着,想着这些日子跟龙宸宇还算融洽的相处,想着四姝七卫的殷殷关怀,眼波明亮,玉容也添了层光彩,明丽绝伦。她低声喃喃道:“是啊,这几年我不一直好好的么?如今见了他,有时会心绪动荡,却也扰不了心神,不碍事。也许,只要我用心,只要我努力,也许能像正常人般有着数十年的寿命。”她忽然转向四姝,神色坚定安稳,沉着有力地道,“霜草,雾菀,霖苑,霰芷,我舍不得走!真的,我想要活下去!我觉得会活下去!不,我一定能活下去的!”
四姝从未见过这样光彩照人,信心十足的乔安,受了她的感染,原先的慌乱瞬间隐去,跟着用力点头,齐声道:“恩,小姐,你一定会活下去的!”
到了凌武门,乔安出示了龙宸宇的玉佩,守卫二话不说,立时放她进去,还派侍卫给她带路。乔安深吸口气,瞧着周围的亭台楼阁,栏廊水榭,用心铭记道路,日后她定会常常经过这路的!
很快,乔安来到飞炫宫,报上君氏少主的名号,趁尚公公进去通传的空隙,乔安打量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虽然这是个豪华的牢笼,可这里面有着她深爱的人,也就跟着变得可爱起来。虽说不能嫁他为妻,但如若能就这样知己相交,陪他终生,容她愿倾尽所有帮他助他,使他展露笑颜,欢悦喜好,她也就知足了。
平生第一次,她开始相信,也开始期待,她能够活下去的,请让她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