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宸宇浅笑着,高深莫测:“其实这事情也很简单,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你离开京城。若你依了朕这件事情,五年前的旧事,两年前的欺君之罪,朕都不再追究。”
乔安终于抬首,再度瞧向龙宸宇,只见他表情淡定,眼眸含笑。瞧见她打量的目光,他眼里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随即轻轻转过目光,瞧着手中的奏折,等着她的答复。认真说起来,这条件不算苛刻,甚至比她先前想的优渥许多,只是……龙宸宇是这样肯轻易罢手的人么?留她在京城,他又存着什么样的心呢?乔安想着,有些感慨,也恍然醒悟,他确已经不是先前的龙宸宇,经历这五年官场乃至后宫的争斗是非,他终于成熟稳重起来,机谋气度都比先前大有精进,至少,如今她便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也罢,反正如今自己身体也还安好,这条件又不为难,不如先答应吧!不管往后会有什么事情,终究他还欠她一件事,终究她还有先皇御赐的金牌令箭,纵然后者自己并不愿意用。
想着,乔安沉声道:“好,我答应。”
龙宸宇早料到她会答应,悠悠浅笑,也不瞧她,道:“既如此,若你没有事,便先回去吧!君氏不是还有许多事情等你处理的么?”
乔安再度瞥了他眼,心中越发不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却也不多问,淡笑应着,转身出门。乔安转身后,龙宸宇的目光便自奏折转到她身上,目送着她优雅飘逸的身影渐渐远去乃至消失,嘴角勾起一抹笑。五年前,他捧出真心来赌,那次,他输得一塌糊涂。可是,五年后的现在,他仍愿意再赌一次,但这次,他要把握先机,掌握主动!
乔安,欢迎来到朕的赌局中!
出了门,乔安暗自琢磨着,却还是想不透龙宸宇究竟想要怎样。候在外面的龙宸烈迎上来,殷勤问道:“怎么这样快就出来了?谈得如何?”
乔安随着他往宫门走去,边将方才的情形说了。龙宸烈也觉有些诧异,随即又笑道:“虽说有些叫人疑惑,可也终究比先前那消沉颓废的模样好多了。”
乔安淡淡笑笑,不答话。龙宸烈又道:“乔姑娘,你可知道那格尔木明日就要押解进京了?”
乔安瞧了他一眼,道:“他这也跟你说了?”
龙宸烈点点头,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你好像并不在乎这个消息。难道你不想徐府洗清冤屈,恢复名声么?虽说慕容德已逝,当年的事情不能再大白于天下,却也总能稍加弥补。”
乔安摇摇头,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格尔木进京又如何呢?他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徐府之事关键在于北狄之战。当年之事大半跟慕容德有关,虽说北狄紫星征战多年,跟我爹又算是死对头,可要他们应了当年的事情,又不牵连慕容府,平白无故的,人家干什么要答应?若是此番孟权佑赢了,北狄必定上表求和,那时这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否则,纵有格尔木,也终究只是空谈而已。”
龙宸烈顿时默然,想了会儿,点点头,道:“你倒是想得通透。不过据如今传来的消息看,此战我朝赢面占了五六成呢!想必还你爹清誉,正徐府之名之期不远。到时你前大将军遗骨的身份也能恢复,不必再隐瞒了。”
乔安笑笑,她改名乔安是为了纪念乔哥哥,纪念那段短暂的幸福时光,却不是为了闪避追捕,但这点却也不用跟他明说。正走着,路过御花园,乔安忽然想起上次在这里听到的谈话,心中一动。她离京久矣,对宫中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而龙宸烈这些年长居皇宫,想必对这些事情还算清楚,倒不如趁机问问他。想到这里,乔安向他道:“龙宸烈,你可知这些年他比较宠爱的妃嫔有哪些?”
龙宸烈一呆,不敢言说,推脱道:“这——我哪里清楚这些事情?再说,你也知道的,他的心全给你了,哪里还有别人半点位置?你大可以放心,不会会被人欺负了去的。”
乔安不禁失笑,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遂将上次听见的话跟他说了。龙宸烈眉头深锁,沉吟道:“五弟的心思我有时也隐隐能瞧出些来,也曾经提醒过皇上。可看皇上那模样,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也不知是不当回事,还是早已经胸有成竹。只是,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一张牌。听他那话语,那位妃嫔最近都还很受宠的,我想想,如今宫中最受宠的有晚妃,清妃,凌妃。只是,这三人都是身家清白的,跟五弟并无瓜葛啊!”
乔安微怔:“你确定?”
龙宸烈点点头,道:“晚妃的父亲是京兆尹徐前英,久居京城,人人皆知。凌妃则是丞相凌绵蕴独生爱女,丞相是先皇重臣,一向中立平和,跟五弟更没关系。至于清妃,她是豫郡郡守李黄明的遗孤,名叫李清芬。李黄明原是我的人,我曾盘问过她,对于李黄明的事情她知之甚详,若非亲女当不能及。”
“哦?”乔安思索着,照他这样说来,晚妃跟凌妃应该没有任何嫌疑,而这个清妃却还需确定……瞧着乔安深思的模样,龙宸烈道:“你放心,我会提醒他,也会益加小心的。何况,皇上他是何等精明谨慎的人物,当不至于给人轻易得手,你也不用太过焦心了。”
乔安点点头,心中忽然想起个人,犹豫了会儿,还是站定脚步,向龙宸烈低声道:“龙宸烈,慕容锦儿……她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