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神思游荡,但乔安依旧感觉到有两道强烈的目光自玉楼门口处射来,似乎包含着浓烈的敌视与不善。她侧转螓首,微微往门口扫去,只见一个身着深红衣衫的女子站在那里,眉目倒是端正,只是怒气冲冲的,破坏了她原本该有的俏丽。她衣着华丽,身上的饰品皆属名贵,就连深后的两个丫环也同样衣饰不凡,想必来头不凡。
玉楼主人眼中似乎闪过些许不屑鄙夷,但随即隐去,换上淡笑,迎了上去,不卑不亢地道:“徐姑娘,好久不见,怎么今日想起悦君鉴玉来了?不知道这次您想要些什么?”
那徐姑娘斜瞥了眼老板,不屑理会地冷哼一声,走到乔安身边,拿起她刚刚发呆时一直怔怔瞧着的青玉镯,扬声道:“余老板,你是开玉器店的,眼力自然不凡,想必也瞧得出人的高低贵贱,不会被那些随意买些的名贵饰品的暴发户给骗了,对不对?”说着还用眼角瞥了眼乔安,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乔安倒觉着好奇,瞧着徐姑娘的模样,竟是冲她来的,可是她初到京城,又肯定自己之前并不曾见过她,这倒是希奇了!难不成她跟京城犯冲,处处都得生些事端才行么?她一笑置之,眼光扫见旁边有只翡翠玉镯,做工精细,玉质莹润,正要拿起来看看,那徐姑娘却抢先一步,抢过那玉镯,高声道:“老板,这玉镯我要了!”
老板不禁为乔安辩道:“徐姑娘,这玉镯那是那位姑娘先看定——”
徐姑娘打断他,不耐烦道:“我出两倍的价钱!余老板,卖东西本就是价高者得,还是你想让我请我姐姐来说话?”
玉楼老板嘴唇翕动,似乎仍想为乔安置辩。不过瞧着来时,那徐姑娘的姐姐身份尊贵,乔安可不想连累好心的老板,柔声道:“老板,不打紧,就给这位姑娘吧!我瞧着那边的紫玉坠也不错,不知道价值几何?”
玉楼老板还没有说话,那徐姑娘又抢先道:“老板,那紫玉坠我要了,还是两倍的价钱!”
乔安不怒反笑,心中只觉有趣,一时间童心大起,笑着道:“老板,那边那个黄玉纸镇——”
这次不等乔安将话说完,那徐姑娘便气势凌人地道:“老板,那个黄玉纸镇我以两倍的价钱买下!”
乔安更觉好玩,随手指了几十件玉器,向老板探寻。果然,那徐姑娘故意跟她置气,每件玉器她都以两倍的价格买下,甚至连价格都不稳,也丝毫不见心痛之色,看来家境豪富,是个不把钱当钱的主。既然如此,她何不替这家玉楼创些业绩呢?想到这里,她又顺手指了几十件名贵异常的玉器,这才装作气愤不过的模样拂袖而去,临走时还故作不忿地横了眼那个满脸胜利姿态的徐姑娘。
出了玉楼,乔安随即感觉到背后三条尾巴,心中好奇更盛,这徐姑娘为何总是跟着自己呢?她信步七拐八拐,轻易甩掉她们,随即又折回玉楼。见他去而复返,玉楼老板明显愕然,讶异道:“姑娘,你——”
乔安见四周无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个“君”字,与她给杜明原的样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纯净的莹白。老板见了那玉佩,神色大变,略略扫视乔安,惊道:“姑娘,难道你是……”
乔安点点头。
玉楼老板瞧瞧四周,恭恭敬敬地低声道:“姑娘,请跟小的来。”
乔安随他而去,来到玉楼后方一间幽僻的内室。那老板奉乔安为贵座,随即向她拜下去:“小人余鸿民见过少主!”
原来,这些年君氏发展过快,早引起他人觊觎嫉恨,乔安为了不是这种情况更加恶化,因此后来增设玉器,航运等方面的店铺都不再以君氏的名号经营,除了她本人及雨草四姝,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事君氏的产业。她浅笑着颔首道:“余老板,不用多礼,瞧你刚刚的模样,这间悦君鉴玉,你经营得很好!”
得到乔安赞誉,余鸿民心中欣喜,随即又不安道:“少主,刚刚……小的……实在该死!”
乔安抚慰道:“余老板,你不用这样想,反正那徐姑娘有钱,就让她多送些往悦君来也好啊!对了,那徐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如此蛮横娇纵?”
余鸿民不屑道:“她叫徐萌媛,也就是个京兆尹的女儿。本来在着京城也不算什么,只是两年前的秀女大选中,她的姐姐徐蕙媛被选中,如今已经升为晚妃娘娘,极受皇上宠爱。他们家也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在京城中横行无忌,大家瞧在她姐姐的面上,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不过我听人说她姐姐倒是清新雅致,跟这徐萌媛殊不相类!”
猛然听闻晚妃之名,乔安心中抽痛,随即甩开,沉吟道:“我今日刚到京城,先前也不曾跟她相唔,怎么她对我敌意深重?”
余鸿民也不解,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这徐萌媛总不会无缘无故对小姐……对了,小姐,您是不是见过礼王爷龙宸煦了?我听人说,这徐萌媛本也是待选秀女之一,只是没被选中。她有次入宫探视她姐姐时,邂逅礼王爷龙宸煦,一见倾心,从此就追着不放了。只可惜礼王爷对她半点情义也没有,却又不好拂她姐姐的颜面,因此头大如斗,一见她就逃之夭夭。”
乔安暗忖,难道是先前的那一幕被她瞧见,惹起醋海波澜,所以气愤不过来找自己麻烦?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的麻烦已经大堆,偏偏初入京城就又惹起这样的风波。只是,这也能算到自己身上吗?真是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