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微笑道:“曹公子缪赞了!这君氏是朱玑叔叔一手创办起来的,一向由他做主。朱叔叔对我们君家一向忠心耿耿,因此不忍欺我年幼,给我个君氏少主的名号,其实,我君千羽一介女流,又哪里懂什么了?”
身后,霰芷则凑到霜草耳边,低声笑道:“小姐平常瞧起来淡定自然,没想到绉起谎来也这般自然圆润,滴水不漏。不过,若是叫天玑知道小姐称他为叔叔,想必会气得吐血吧!”
霜草失笑,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乔安虽然已经二十有三,但由于修习闭心诀,一向清心寡欲,因此面容闭之同龄人要年轻许多,瞧起来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称朱玑为叔叔丝毫不过。而且,乔安容颜绝美清雅,似乎纯真无邪之极,也确实不像是能够经营君氏的模样,因此这番信手拈来的说辞倒也是面面俱到,使人信服。
曹元敬听见乔安这样说,心念电转,瞬间已打定主意,满脸堆欢,神态祥和,温然道:“君姑娘这样说便是太过谦虚了。对了,历阳名流已到得差不多了,都在大厅里等着呢!君姑娘,各位快请进去吧!”
缓步迈入大厅,里面果然已经有着许多历阳名流,瞧见乔安皆有惊艳之色,待到曹元敬介绍到乔安的身份,众人更是目瞪口呆,几乎合不拢嘴来。但随即,众人都纷纷过来敬酒,神色柔和,话语间都透露着讨好奉迎的意味。乔安并不习惯这种场合,只淡淡应着。但她身后的雨草四姝却早已轻车熟就,跟众人寒暄着,气氛热烈。
宴会不久就开始了,而曹元敬为君氏安排的位置便在新图旁边,两人坐着邻桌。自宴会一开始,曹元敬便频频向乔安敬酒敬菜,同时解说着席上的各色杯碟釉彩,点评宴席间的歌舞评唱,言语精彩,口齿生风,任谁也瞧得出他对乔安的兴趣。
其实,自乔安现身,现场中又有哪个人心中不曾兴起追求的念头?乔安本人清艳绝美,灵秀脱俗,本就足以引起任何男人的兴趣。何况她还是闻名天下的君氏少主,财富通天,谁不想追逐裙下,抱得美人归?如今眼见曹元敬对乔安的兴趣,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虽然如今继位的是四皇子龙宸宇,但五皇子龙宸锐却并未因此失势,依旧被封为亲王,权势滔天。想要跟曹元敬竞逐,只怕得先掂量掂量了。霜草等人神情愤懑,目光交会间的眼神中透露的都是同样的含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乔安则依旧淡笑低语,不见喜憎之色。
虽然众人各怀心思,但随着歌舞兴浓,宴会的气氛也渐趋高潮。等到艳丽的舞伎翩翩退下,曹元敬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旁侧演奏的乐师拍拍手,丝竹管弦之声嘎然而止,大厅中顿时静了下来。知道曹元敬该说出此次聚会的主题,众人的目光唰的都转向身为主人的曹元敬,等着他说出此次聚会的主题。
乔安也抬眼向他望去,想知道曹元敬心中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曹元敬眼见美人垂目,心中得意,先故作潇洒地向乔安笑了笑,这才向着在座宾客,慷慨激昂地道:“首先,鄙人作为此次宴会的东道主,各位同仁肯赏我曹某这个面子赴宴,我感激不尽。我曹元敬请各位赴宴,不为其他,正是为了北狄之事!北狄蛮夷数十年来骚扰边境,侵我疆土,掳我子民,更使得许多北关民众背井离乡,辗转千里寻居。自然,历阳郡也有许多这样的人,甚至,在座各位中也有不少祖籍北关之人,不知大家可曾忘怀此辱?”
听他这番言语,乔安便隐隐猜出了他的用意。此时,一个年老的长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厉声道:“这等耻辱深仇,我们岂能忘怀?曹老板,你就说我们能做些什么吧?只要能将北狄驱逐出境,雪我国耻,我等都会响应的!各位,我说得对不对啊?”
提及国耻,在座宾客顿时群情激昂,尤其是那些因北狄南侵而家破人亡,漂泊在外的人,更是激愤不已,纷纷道:“是啊,曹老板,你就吩咐吧,我们一定从命!”
曹元敬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满意地笑笑,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道:“各位同仁,其实,我们要做的很简单,我们虽然不是边关守将,不能亲上战场杀敌作战,但是我们是商人,别的没有,拿出些钱财来为边关将士添些口粮,加件棉衣,却还是做得到的,也算是我们历阳商界为此站出些绵薄之力,不知大家意下如何?此事既然是我曹元敬提出的,我自然要做个表率,我新图愿意拿出一百万两白银,作为此战军饷,上缴朝廷!”
曹元敬既然开了先例,其余的商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免得被人指责不关心国事,若是再传到厉害些的人物耳里,他们也就别想在想紫星混了。而那些自北关迁居而来的商人更是不遗余力,全力支持。表态之余,众人也纷说新图虽为商贾,却也不忘国事,对曹元敬的赞扬更如门外飞雪,绵绵不绝。
四姝相互交换着视线,愤懑却又无可奈何。她们终于明白了曹元敬突然回到历阳的用意,原来他是想要发动历阳商界的力量募集军饷,此事对朝廷有利无害,自然会大加赞赏。而他曹元敬首先提出此事,自然更与常人不同,不但朝廷嘉奖,百姓也会转而赞赏。这样一来,君氏的声势自然也就被压了下去。这老小子果然奸猾!
乔安自然也想到这些,但她心中更有一层深思。新图历来是归属龙宸锐的,此次北狄之战由大将军孟权佑帅兵,按理说,下属将军偏将等也应该多是龙宸宇的人,而不会叫龙宸锐得到多少好处,为何隶属他的新图却会如此热心地发动募捐呢?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