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乔安念着,又是淡淡的苦笑。她何尝不想去见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他一眼也好啊!可是——“我不能去!霜草,我不能去,我也不敢去!”
“为什么”
乔安想起她在寒潭闭关的时候,当时脑海中曾浮现出很多的往事,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看破放下。可是,唯有关于龙宸宇的情景如同深刻在她的记忆中一般,不但没有磨灭分毫,反倒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那时,乔安就知道,她放不下龙宸宇!
“霜草,即使我的闭心诀已经到达灭之心的境界,可是那时外力相助的缘故。而事实上,我的心境并没有抵达那种程度。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的今天还是这样!因此我不能去见他,因为我害怕见到他后会失控乃至破功。或者,可以说他是我闭心诀最大的破绽!何况,霜草,你不明白的,在离开的时候,我们间所有的情意就都已经变质,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心里珍藏回忆了。所以,我只能在这里远远地看着他的面容出现在天际,再慢慢隐去。”
乔安说得淡然,说得轻巧,霜草却听得心酸,听得泪珠滚落。因为,她听得出那淡淡如水的话语中包含了多少辛酸苦涩,知道那温和柔软的笑容里浸润了多少悲哀无奈。看着这样的乔安,她真的很想替她做些什么,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真的令人挫败极了。
霜草拭去脸上的泪痕,出声打破了沉寂:“小姐,天枢那边怎么回?”
乔安沉默着,像是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般。许久之后,才有种像是落水之人沉溺般低弱的话语自她背影处飘来:“算了,霜草,任由他去吧!无名谷四面是山,除非有着绝顶轻功,否则难以进出,就让那些人慢慢转悠吧!”
君氏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乔安没再留多久,便和霜草一起下山回到君氏。走进气势恢宏的君氏,一股温暖气息便迎面而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几乎是两个世界。
乔安解下白裘,轻轻抖落上面的积雪。雾菀等人早迎了上来,接过白裘挂在一边,乔安本身修习寒冰真气,对寒冷的抵御无人能及,这点严寒到也没放在心上。但身后的霜草可就不行,一把抢过雾菀拿在手中的手炉捂着,同时跺着脚取暖。
雾菀瞧着乔安,抿嘴浅笑,也不说话,笑容中似乎带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小姐,天枢已经将新的无名谷典籍送过来了,我吩咐他们放在你的房间里。”
乔安点点头,便往自己的居所听雪轩走去,雾菀等紧跟在身后。从六岁那年起,乔安便一直阅读无名谷中的典籍,希望能够找出治万毒之首的法子。后来虽然知道没用,但习惯已经养成,加上无名谷典籍确实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多读读总还是有好处的。因此,乔安便叫驻守无名谷的区枢隔段日子便送些书过来。
雾菀边走边道:“小姐,明日便是去逸香园赴宴的日子。我们查过了,这次新图的主事人曹元敬不但请了我们君氏,还请了胜腾,维元,曼德等十几个大商号的主事者,可以说历阳郡有些头脸的商人都到齐了。不知道他究竟在玩什么玄虚!”
乔安并不在意,淡然道:“等到明日去赴宴我们便知道了。对了,雾菀,你尽快派人先到鸣阳等地大量收购粮草等物备用。”
雾菀茫然:“小姐,为了与北狄的征战,我们早在战争伊始便大量收购粮草,以为后继。现在我们能轻松供应他们两个月粮草应急,何况还有朝廷储备,应该没必要再收购了吧!”
乔安摇摇头:“北狄之战究竟能持续多久说也说不定,而且最近一连几日大雪飘扬,我听说北方许多大郡也是如此。看这情形,这雪短时间内还停不了,想必今年雪灾会格外严重。因为跟北狄开战,朝廷的储备想必颇为紧张,我们要抢在别人发现之前收购粮食,免得到时有人趁机哄抬物价,贻害百姓!”
雾菀恍然醒悟,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立刻就叫人去办。不过小姐,瞧你这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高官,是皇帝呢!”
乔安戏谑道:“我可是隐谋乔安,又是先皇亲封的督战御使,难道官位还不够高么?”
雾菀顿时哑口无言,霜草在旁边瞧着,噗嗤一笑。
乔安莞尔:“逸凡呢?”
逸凡是她两年前收养的孤儿,眉清目秀,聪明伶俐。乔安以君氏为姓,为他取名叫做君逸凡。两人倒是颇有缘分,极是亲近。乔安干脆跟他母子相称,日常相处间十分融洽。
雾菀四下张望,没见到人,疑惑道:“奇怪,刚刚还围着我一直问小姐你去哪里了。我说霜草找你去了,叫他耐心等等。这会儿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到听雪轩等小姐了吧!”
四周依旧白雪轻飘,寂落无声。连着几日的大雪,将整个世界掩盖,成纯净的白色世界。只见院落中玉树琼枝,冰晶倒悬,犹如仙境。说话间,众人已经穿庭度园,来到听雪轩的门口。
尚未进门,便有个小小的身影自里面奔了出来,扑到在乔安,道:“娘,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那人年纪虽小,却已是眉宇轩朗,气度不凡,正是君逸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