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天堂寨位于湖广省黄州府罗田县境内的大山深处。
从汉口镇前往天堂寨,必然经过黄州府城,因此凌起石带沈瑞泽去参观东坡雪堂。
东坡雪堂在黄州府城东南十里,面朝长江,背靠荒坡。凌起石已经将东坡雪堂完全交给了黄州府,成为公众旅游休闲场所。
东坡雪堂跟周边的树木、田园、溪流组合成一幅完美的山水画卷。在进入景区的路边,另外修筑了一座简易的木结构房屋,供看守的吴老头居住。
吴老头显然是认识凌起石的,毕恭毕敬地称他为凌先生。
东坡雪堂及其周边的附属景区,维护和看管都由黄州府同知具体负责。平时只有吴老头一个人在此长居。黄州府同知的属下不定期的过来巡视巡察,处置相关事宜。
沈瑞泽由衷说道:“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居处啊。”
凌起石说:“如果我不是江南大侠,我也许会选择在此终老。惭愧,终不能免俗。”
沈瑞泽说:“在每一个人的心底,是下意识要抵制做俗人的,你的成就可不俗呀。”
凌起石有点儿惆怅道:“大苏学士是不可复制的。”
沈瑞泽肃然起敬道:“世人对苏轼的爱好,可以用叶公好龙来诠释。”
凌起石说:“打我懂事时起,就明白,那些附庸风雅的王八蛋,他们喜爱苏轼,不是他们有苏轼的品味,而是他们需要用苏轼的成就来装点他们恶俗的人生。”
沈瑞泽叹息道:“是呀,做高官的,谁会学苏轼呀,那不是给自己给别人惹麻烦吗?至于那些俗人,他们为了一日三餐都忙得晕头转向,哪有那么多性情可以真心流露和随意抒发。”
从黄州府到天堂寨,路程四百余里,两人骑马,也花费了两个白天的时间。
天堂寨是位于大别山深处的一所大村寨,在更荒僻的深山里,住着一位奇人,却是凌起石的故人。
他就是魏子牙,十二星相排第一的老鼠魏子牙。
十二星相是十二个市井人物的组合,分别是:
老鼠魏子牙。
牛牛丑丑。
虎唐伯寅。
兔屠捣蛋。
龙龙诗圣。
蛇佘美仁。
马马踏云。
羊杨家醬。
猴侯献火。
鸡姬报晓。
狗苟嚷嚷。
猪朱哼哼。
其中鸡、猪被移花宫宫主花伴月及花移星杀死,狗被南天大侠燕归原杀死。
其余人,还在他应该在的地方。他们不是活不过前十章回,就是给人做嫁衣裳,又或者在市井里斤斤计较,絮絮叨叨一生。
老鼠魏子牙比较特殊。他是一个侏儒,也是不世奇才,他的机关术,冠绝天下。
这令他赚得盆满钵满,也令他自信满满。他居然脑袋发昏到,亲自到移花宫,向两位宫主提亲,要花伴月跟花移星两姐妹一起嫁给他,以享齐人之乐。
三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一场好打,两姐妹联手,终究棋高一筹,将魏子牙打败。
两姐妹不杀他,却将他好一通侮辱羞耻,他拣了一条鼠命,落荒而逃。
魏子牙有生之年唯一的愿望是,将花伴月和花移星两姐妹,纳入掌股之间,恣意玩弄,方能一解当年羞辱之恨。
魏子牙在天堂寨更深远处的洞穴里,修建了庞大的居所。他跟当地居民,相处良好,并无恶行祸及邻里。
一片白茫茫的水域,横亘在群山之间。水域旁,有一条笔直的官道,一直通到魏子牙的洞穴前。
从官道上到洞穴洞门前,一共是十二级台阶,刚好寓意十二星相。
洞门为厚重的两扇汉白玉石整体雕琢而成,闭合时巧妙的镶嵌得毫无缝隙。开启时,汉白玉门自动滑入山体之内,不会发出任何的响声。
魏子牙的洞穴名称就是“别有洞天”,用很好看的青晶石、紫晶石等嵌入碳酸盐岩内组成四个大字。落款是:魏子牙于建文元年。
太祖朱元璋死的那一年,魏子牙的洞穴开始建造。四年之后,朱允文败,朱棣做了皇帝,年号永乐,魏子牙的洞穴落成。
洞穴落成不久,志得意满的魏子牙前往山西吕梁山向花家姐妹求亲,铩羽而归。
魏子牙洞穴长约十二里,中间部位,刚好位于天窗的下部天坑。魏子牙主要的起居场所就在天坑内,每天都有很长时间可以见得到太阳,可以令他不至于成为真正的不见天日的老鼠。
洞穴的后部出口,位于地下暗河的上部,有天生桥相连,可船行,也可陆行。后部出口也是汉白玉石门,自动关闭开启。
后部出口,与一条迤逦数十里的幽谷相连。在幽谷内的坪地上,魏子牙另外建造了一座豪华气派的绣楼,叫做“星月楼”,本来是修建来让花家姐妹住的。
谁知道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十三年前,魏子牙收养了一名模样、神态都跟花家姐妹俩极为神似的穷苦人家女孩苏听音,做养女。
苏听音从小就在星月楼居住,而今已经长大成人,年满十八,出落的亭亭玉立,颇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气息。
石阶上、洞穴前的空地,种满了枫树,满目尽是红叶。
凌起石朗声说道:“魏老怪,有故人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良久,汉白玉石门,悄然开启,一辆由玄铁打造的精巧轮车从洞穴里滑出,车上坐着个尖嘴猴腮,容颜丑陋的侏儒。
侏儒表情极为冷淡,漠然地注视着凌起石和沈瑞泽两人。
凌起石笑道:“魏老怪,相别多年,难道你认不出我了吗?”
此人正是魏子牙,他说:“你是落井下石的小混蛋?”
凌起石呵呵道:“那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是义薄云天的江南大侠。”
魏子牙面无表情道:“你倒是能耐了。”
话音未落,他的轮车上已经激射出两道亮光,朝凌起石跟沈瑞泽的方向射来。
凌起石已经身形跃起,衣袖挥动,将两道亮光拢住了,是两枚丧门钉。原来三手狼赖秋煌的丧门钉,正是他的杰作。
沈瑞泽没有动,丧门钉已经被凌起石收去,凌起石身形急进,一记大摔碑手,拍向魏子牙的脑门。
魏子牙的轮车,从地面上弹射起来,跟凌起石身形交错,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拆解了九招。
凌起石身形站定,魏子牙的轮车也稳稳落地。凌起石说:“这些年,你的武功还未荒废。”
魏子牙这时才露出古怪的笑容道:“你可是长进了,难怪当了江南大侠,可喜可贺。”
凌起石介绍道:“这位沈瑞泽沈公子,新近崛起的江湖高手。”
魏子牙说:“我已经听闻沈公子的大名。慧明老秃驴被宰,真是大快人心呀。”
魏子牙将凌起石跟沈瑞泽迎进洞府内,汉白玉石门悄然关闭。
洞府内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油灯。油灯的油,从一条专用的管道,流过来。
要是在后世,魏子牙这样的人物,可就是教授级的高工呀。
不是每盏油灯都亮,刚好照得见路。不一会的功夫,三人来到天坑内,依山势,修建了亭台楼阁,分为卧室,客厅,书房,杂物房等等。
凌起石问沈瑞泽道:“魏老怪这处居所如何?”
沈瑞泽说:“与世隔绝。要我说,我还是喜欢东坡雪堂。在东坡雪堂,进一步是庙堂,退一步是江湖。”
魏子牙说:“我人长得丑,没办法,只好远离人群。”
在岩壁下的亭子里,魏子牙让两人落座,他取来山泉水,烧水泡茶。
沈瑞泽笑道:“偶尔在这儿小住,倒是赏心悦目事。”
魏子牙一边生火,一边说:“沈公子,你若是能够帮我把移花宫那两个女魔头,引到我这个洞穴里来,我用机关将她俩困住,我便奉上白银一万两,并且将机关秘术,倾囊相授。”
沈瑞泽说:“此事且容我三思,恐能力有限,尚无法办到。”
魏子牙说:“你可以跟俞相忘联手啊。你帮了他一次,他自然要帮你一次。”
沈瑞泽笑道:“再说吧。”
凌起石说明了来意,问魏子牙可有见过他儿子凌笑尘。
魏子牙说:“你儿子若是不经我允许,擅自闯入我的洞穴,早就被我喂老鼠了。”
凌起石瞪他道:“他多少有些跟我长得相似,你不会这么笨吧。”
三人喝了几口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火炮的呼啸声,魏子牙说:“不好,镶金谷有事。”
为了跟吕梁山的绣玉谷对称,魏子牙将洞穴后的幽谷,取名镶金谷,当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