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芷怨道:父亲,您为何不直接答应呢。
罗宾:为何我要直接答应?
罗芷:君友哥哥那么好,阿姐和他互相倾慕,您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罗宾冷了脸,直接问罗瑶:你们很熟?
罗瑶点头:在姨娘家见过次。
罗宾不悦:在我没有答应这桩婚事以前,你们不要再见面。
罗瑶没有应声。
罗芷扯扯母亲的袖子,暗示母亲帮腔。
月倩并不了解谢君友,但看罗芷和罗瑶都极喜欢他,想必是不差的:郎君,孩子们既喜欢,不如随其心意。
罗宾不接话,却问罗天:以你观谢君友如何?
“我们在书院虽不同班,但其才学和人品还是不错的”罗宾客观地说出对谢君友的印象。
“就算如此,他寒门的家世摆在那儿,像一块破布,四处漏风,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他。”
罗天不说话了,毕竟,他出身寒门,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与寒门联姻就是降了罗家的士阶,此举于罗家不利,于他未来的仕途也不利,但阿寂喜欢他,所以他决定对这门亲事保持中立的态度。
罗瑶和罗芷被母亲劝回了房,母亲告诉她们:凡事要有耐心,欲速则不达,以阿母对你们父亲的了解,这事磨一磨,终会圆满的。
罗芷和罗瑶得了母亲的定心丸,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
罗宾对于不让罗瑶和谢君友在亲事敲定前见面一事说到做到,连芳悦和雅亭亲自来接,罗宾也以罗瑶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谢君友自提亲未果之后,心中惆怅不已,但他父亲谢墨鼓励他不要灰心,罗家虽未答应,却也没拒绝,至少还有一半的希望。
端午冰凉宴后第十日,谢君友十分想念罗瑶,安排江远去找罗芷打听情况,罗芷告诉江远: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江远不懂此句,只得如实转述,谢君友闻罢,心中舒畅,身轻骨宁,一时又有些惊诧罗芷才学,似乎不比她阿姐差呢。
其实谢君友不知,周易六十四卦,罗芷只学了乾卦,她胆子大,颇有卖弄才学之嫌,严格意义上来说,此事用此句并不那么契合,但谢君友疑悟绝伦,立即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端午冰凉宴后第十三日,谢君友带江远去参加陈阿书会,他特意绕路从罗府路过,只是想看有无机会见一见罗瑶,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他站在罗府的院墙下停下了脚步,罗府墙内植了一排槐树,正值花期,槐花色白,香味清幽素雅,很宁心神,谢君友驻足良久,正欲抬步,突然听见墙内有女子的欢笑声,虽影影绰绰不甚清晰,但他依然从中分辨出是罗瑶和罗芷的声音。
谢君友眼底生起一丝笑意,这路绕得极有价值。
他正听得仔细,一旁的江远突然大声念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他想要制止,已来不及。
墙内的笑声果然停了,谢君友拉起江远要走,江远赖皮,非要等墙内的人出来,墙内的人虽没有出来,却有一个花束从墙内飞了出来,是一两枝玉兰,由一个丝巾捆扎,谢君友接住花束,扯下丝巾,不正是罗瑶贴身用的那方手帕吗,心里顿时像春风拂水,荡漾不已。
主仆二人开心地去赴陈阿书会,谢君友笑问江远:你几时也懂词了?
“嘿嘿……天天跟着郎君耳濡目染,不会作词,念词总是会的”江远不好意思地笑道。
“念词不稀奇,稀奇的是你念的词十分契合意镜,此情此景正合此词,不若今后我读何书,你便跟着一起读,不会的我教你”
江远差点痛哭流涕,拜了三拜:江远多谢郎君大恩。
地府
此时守镜的是丹玉,她感叹道:谢君友果是良人,是个女子都会心动罢,观目前局势,罗瑶嫁给他的可能性很大,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正凝思间,身后突然哇一声怪叫,吓得丹玉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回过头来,看见芦花又在呜呜哭泣。
丹玉好笑地问她:镜子里面,人家主仆正欢欢喜喜地去参加书会,你倒是看出什么悲伤之处了?
“他们相爱却不能相见,只能隔着一道墙互诉思念,这难道不悲伤吗”
“……”
芦花哭的丹玉也想哭,泪眼婆娑怎么看镜?只得哄她出去:“门口那几棵樱桃树昨日失了许多孩子,你应当多去陪陪它们。”
芦花边咽眼泪边点头,丹玉看见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两颗明珠了,一时又有些心疼:你过来。
芦花抽抽噎噎地折回来:“做什么?”
丹玉从袖中拿出一个极小的九连环:“把这些环都解出来,若都解出来了,等我守完镜,我给你讲《九荒奇遇记第五册》小人公主和乐师的故事”
芦花收了眼泪:真的吗?
丹玉捏捏她的脸,柔声道:真的,快去吧。
自从芦花吃了那颗樱桃,众人便不敢让她守镜了,太能哭了,看见谢君友皱眉也哭,看见罗瑶叹气也哭,甚至看见罗府杀鸡也哭,整日鬼哭狼嚎,吵得大家都没法休息,遂让她自己在外面玩,这样一来她更无聊了,无事可做,连喧风也被她哭怕了,前一日还尽心哄她,给她讲笑话,到今日直装作听不见,看不见了。
雪贞看芦花一心一意地坐在樱桃树下解九连环,并没有哭,心中慰藉不少。
丹玉在屋中继续看镜,看到谢君友提亲后第十八天,谢君友收到一谏乐贴,是宫廷乐师南公久怀下的邀贴,他邀谢君友二日后至迎风谷的金丝溶洞参加赢国的国祭之乐《昭司》的试演。
《昭司.如愿》是赢国第三代祭乐,去年才完成编曲,其中谢君友也参与了编曲,《昭司》第三段第二节曲便是谢君友所编,至于他如何参与到国乐的编曲说来很有巧缘,去年的八月,南公久怀谱曲时卡在昭司第三段,便去民间是寻找灵感,在湘城的乐坊遇到谢君友,二人一酒一乐,结为至交,谢君友亦帮其解开了瓶颈。
迎风谷是皇家之地,风景秀丽,庄严神秘,其中的金丝溶洞十分聚音,谢君友很明白这是一个非常有趣、并且难得的宫廷乐演,很多人一生也未必有此机会。
罗瑶常处深闺,必然不曾听过这等大型乐演,想到此处,谢君友立即写了一封信让江远交给罗芷,他要带她一起去听《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