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邹凯的话,马俊城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你走,我不想见姓邹的,见到姓邹的我就想弄死他。”
这明显是小孩子不懂事的气话,邹凯听了也不生气,这样的小孩子才容易哄,江湖最怕的是口蜜腹剑,而不是这种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的少年人。
前世邹凯没怎么哄过小屁孩,不过却见过这样的小屁孩是什么德行,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在意什么。
面对对方的拒绝和咒骂,邹凯根本不接茬,反而开口道:“别说你讨厌邹立坡这小子,我也讨厌他,这家伙根本就不懂规矩,打不过就用阴招捅刀子,算什么本事?你说是不是?”
“就是,搞偷袭算什么狗屁,他要是光明正大的跟我打,就算他拿着刀,我也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马俊城忍不住接话道。
他也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这年代小年轻们都受到香江那边的影视作品影响,对所谓的“江湖规矩”十分看重。
有很多人俨然把影视作品中看来的江湖规矩当成了人生的行为准则,却不知道香江那边的江湖,已经不讲那些所谓的江湖规矩了。
其实很多江湖规矩的确是有的,不过那是在以前,在法律和规则都不健全,经济落后,生活困苦的年代,江湖规矩是让大家活下去的一种游戏规则。
那些穷苦到不行的人,不拼命也是饿死,还不如搏命一把,成了就是人上人,死了老婆孩子也有人照顾,何乐而不为?
前世邹凯跟朋友喝酒,讨论江湖为什么没落,规矩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没有约束力,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是人心变了,是时代变了。
人都是自私的,有好日子可以过,谁愿意刀口舔血,拿命去博前途?能光明正大的把钱赚了,为什么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前世厮混了江湖十几年,看穿了这一切的邹凯了解江湖的本质,可是这些年轻小伙子不懂,他们觉得江湖是很酷的,还自认为懂得江湖规矩,这就正中了邹凯的下怀。
“马兄弟说的对,这种不懂规矩的家伙,我在外面都懒得认他,真不想被这种人叫叔,说真的,要不是看在他爸妈的面子上,我真想把他吊起来抽一顿,拿鞭子抽到他哭爹喊娘。”邹凯说着,在马俊城的病床边坐了下来。
马俊城原本还有些抵触心理,不过听邹凯这么说,顿时觉得邹凯才是明事理的,是我辈中人,所以,面对邹凯在床边坐下,他也没说什么。
倒是坐在病床旁边的那个小伙子见到邹凯三言两语就跟马俊城拉近了关系,下意识的觉得不太相信,开口道:“你该不会是骗人的吧?你是邹立坡的叔,真舍得下手打他?”
“那有啥不舍得的?你想想他干的是什么事情?光明正大的打不过,就搞偷袭,传出去丢我们邹家人的脸,刚才在厂里,我都已经打了他一顿了,不相信你回头可以打听打听。”
打的确是打了,不过那是为了保护邹立坡这小子,但是这些年轻人是想不通这些门门道道的,他们要是能明白,就不会把影视剧里的江湖规矩挂在嘴上。
只有邹凯这样的老油条才知道,什么江湖规矩,归根到底只有一个词:利益。
哪怕是莞城的那些大佬,因为地盘之争定下来的和平手段和规矩,剥开所谓的江湖道义外衣,最终还是因为利益:因为真的你砍我来我砍你,时间久了大家生意都做不了,还不如制定个规则,解决之后,一劳永逸。
“该打,还偷袭,要是按道上的规矩,是要砍掉偷袭的那只手的。”马俊城梗着脖子说道,这小子麻药劲儿应该还没过去,要是过去了,绝对做不出来这样得动作。
邹凯暗自好笑,这是哪门子的道上规矩?道上顶多断手指头,砍断一只手,人就成了废人了,要来有什么用?
不过他不会拆穿对方,对方想装,他就捧着对方:“我一听马兄弟这话,就知道马兄弟是明事理,懂规矩的人,等你出院,我就让这小子摆个酒席,恭恭敬敬的给你道歉。咱们是兄弟,回头他也要问你喊叔的,他要是不听话,你就大耳刮子抽他。”
邹凯又给马俊城灌了一碗新的迷魂汤:拿辈分占所谓的便宜。
中国人大概是因为孝道文化的缘故,有一部分人特别爱占别人的辈分便宜,没见后来德云社,台上演员说到爸妈之类的字眼,下面一帮观众接梗占便宜。
口头上当长辈占便宜,看起来很爽,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像邹凯这种混江湖的老油子,更是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在利益面前,这种小事情算个屁。
只要能给利益,别说叫爹喊妈的,直接摆酒认父都没关系,没看那些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一口一个干妈叫的那叫一个干脆,实际上做的却是恶心龌龊的事情。
马俊城显然被忽悠住了,在他看来,要是真的让邹立坡叫他叔,那以后只要见面,他就可以像训儿子一样训邹立坡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道:“他会听你的吗?”
“兄弟,看你说的,我是他叔,我的兄弟论辈分他是不是该喊叔?他要是不喊,我就拿鞭子抽他,看他老实不老实。”
反正都是空头支票,邹凯可了劲儿的开,先把马俊城这小子哄开心了,等下给个条件优厚的补偿,这件事情就算私了了。
要是马俊城真的想要给邹立坡当叔,邹凯也没意见,能把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被占点这样的便宜又能怎么样?
总不能为了一口气进去蹲牢房,别说让邹立坡喊叔,让邹凯喊叔,只要能把这件事情揭过,邹凯都愿意,谁让他要操当爹的心?
马俊城有些快被忽悠瘸了,不过跟他一起那个小伙子因为不是当事人,还算清醒,此刻赶忙开口道:“姓邹的,邹立坡可是动了刀子的,这件事情可不小,你该不会是想攀个亲戚,就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了吧?”
邹凯脸上堆笑,心里却在暗骂:妈的,老子最讨厌聪明人了,更讨厌多事的聪明人,没你的事情,你多管什么闲事?
“那哪儿能啊!这么大的事情,我总要给马兄弟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