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这个年代土皇帝的做派和底气。因为手里掌握着权力,只要你需要在这方面办事,就永远绕不开对方,对方就是敢这样有恃无恐的乱来,你又能怎么样?除非你不想办事了。
你想告状?开玩笑,去哪里告?基层永远都是勾结成一片的,你去哪里告?告了法院不受理,还会跟对方打招呼,回头更狠的找你麻烦,让你翻身都翻不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普通的平头老百姓,除了哭爹喊娘之外,还真的没办法,你说想去上访告状?想多了,走一半都能把你拉回来关起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最终的结果都是平头老百姓认栽,最后老老实实伏得更低,卑微到泥土里,把脊梁打断了祈求对方原谅,最后息事宁人。
而这样的事情多了,土皇帝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息事宁人,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基本上就会处于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态之中,对所有的人都是俯视姿态,会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所有人都是蝼蚁的错觉。
现在郑主任就是这种感觉,他对邹凯有一定的了解,无非就是在南方做生意,赚了点小钱,想回来在家里开服装店——他可没觉得邹凯在南方的生意有多么大,真的要是做大生意的,会回来开服装店?
现在邹凯求着他办事,还敢跟老板娘眉来眼去,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他心里的那口邪火儿怎么发泄的出来?
邹凯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完全不能理解郑主任是怎么想的,不就是上次没有喝酒敬酒吗?至于把人往死里整?这是脑袋里进屎了还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做贪官吗?贪官不应该更应该想着拿钱吗?刚才三言两语黑了那几条香烟的技术不是挺高明的,这会儿怎么开始了疯狗模式?
程福金还在努力想办法缓和气氛:“郑主任消消气,消消气,这三杯小凯肯定喝,咱们打个商量,先喝一杯,我帮着喝一杯,剩下那杯缓缓再喝。咱们这次来是谈生意的,犯不着这么伤和气。”
“没得商量,老程你也别想着替他喝酒,今天你面子在我这里不好使,他要是不喝,土地证的事情就别想了。”
说真的,要是换做是其他人,很有可能就服软了,不就是一斤白酒吗?一口气喝下去,等下去厕所一趟用手指掏一下喉咙,催吐出来,其实不会留下太多酒在肚子里的,主要是服个软,这件事情办成就行了。
不过那是其他人,并不是邹凯,其实这三套店面和服装店的生意,对邹凯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他只是临时起意,觉得是个捡钱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既然能做到最好,那就要做到最好,因为以后还能派的上用场,还能搞一个垄断整个镇子的大型超市。
但是让他为了改土地证上的使用面积,就让他自残,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自残(这样直接喝下去一斤多白酒,很有可能会酒精中毒死亡的,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为了个可有可无的生意,那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去低头服软,像只野狗一样低头摇尾乞怜?做不到的。
他就算不开这家服装店,不开镇上的大型超市,他在莞城那边也有劳务输出的生意可以做,有未来的求职公寓赚钱,还有花哥即将搞的服装量贩的股份分红在,他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他上次喝酒不给对方面子,就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为了讨好对方,放下自尊。这次因为土地证的事情,他想着服软,其实也是有底线的,要是对方只是想让他喝酒赔礼道歉,醉一场,他也无所谓的,稍微醉一场,说几句漂亮话,能拿到未来的很多好处,他当然乐意。
但是现在对方提出的无理要求,却远远的超出了邹凯的心理承受底线——他不是来祈求骨头填饱肚子的流浪狗,这件事情办成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稍微付出点代价可以,要是真的办不成,那就拉倒,他不缺这点钱,更不缺这根骨头。
见到郑主任根本不给面子,邹凯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郑主任,我是个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大家一起坐下喝杯酒,谈谈生意,对我来说是可以的,有了好处,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揽,该给的油水会给,但是我也不是泥捏的,不可能让人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的。”
邹凯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给你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你如果现在退让一步,那咱们今天晚上的生意就能继续谈下去,你要是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郑主任不是笨人,他当然听得懂邹凯话语里的意思,他冷笑了一声道:“我就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了,你能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个土地证想办,就老实倒三满杯酒自己喝了,你要是不喝,那三套店面的土地使用证可是不规范的,信不信明天我就通知人给你强拆了。”
这就是明摆着欺负人了。
邹凯给对方送礼,请对方喝酒和解,只是想把土地使用证上的使用面积扩大一点,规范下来。但是原本店面的使用面积,就算事情办不成,按理说,邹凯还是能用的,因为邹凯这是从别人手中买过来的,之前的问题,那都是历史遗留问题,谁都没有权力直接强拆,损害邹凯的利益。
就算之前三套店铺有违章建筑,使用不合理,那也要搞清楚了承担责任方,才能进行下一步举动,而且原本的使用面积,邹凯应该还可以继续使用,这个郑主任要是这么做,邹凯买店铺刚投入的六万块钱,可就全部打水漂了。
邹凯的脸冷了下来:“郑主任,你没喝醉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喝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听清楚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再重复一遍给你听,你今天不跪下来把这三杯酒喝了,我明天就让人把你那三套店铺给推了,用挖机给你推倒了。”郑主任冷笑道。
基层的土皇帝土霸王就是这么的硬气,嘴皮子一碰,说你有问题,给你强拆了,你也只能自认倒霉,想要打官司要求赔偿?想去吧,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邹凯笑了起来,他是被气乐的,他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一旁的程福金整个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