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官本位的思想更重一些,特别是在基层农村,谁家要是能跟机关部门有点关系,能够办成事情,那在街坊邻里那都是高人一等,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村上要是有一个这么样的能人,整天都会有人上门求着帮忙办事,门槛都比别人家的门槛坏的快,别以为踏破门槛是一个夸张的用法,被踏破门槛是真的可能出现的,整天有人不停的抬腿碰到门槛,时间久了,木质的门槛被踏破很正差。
其实镇上也一样,像程福金这种能找到关系,帮人办事的,平日里都被人捧着,自己其实也挺得意自信的,现在听到邹凯要托他的关系办事,也是很高兴的,说话的语调都高了几分。
邹凯见到程福金这样,知道自己这次来对了,至于办事用钱什么的,他并不在意,能用钱把事情尽快搞定,他真不想去耗费心力。
所以,他也直接把话挑明了:“老金叔,这个事情您就多多费心,事情只管办好,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五百,您先拿着用,要是不够,再跟我说一声。”
邹凯原本想拿出来一千办事,不过想到这个年代的消费能力,一万多就买一个店面了,房款多一千块都能把程福金哄得乐开花,他要是办事直接拿出来一千,别人会把他当成冤大头的。
办事当然是优先把事情办好,但是那也要考虑到人性的贪婪,现在基层对宅基地这一块管理本来就混乱,说不定请吃一顿饭都能把事情给搞定,但是他要是直接甩出来一千,别人可能就会觉得他身上油水儿多,想从他身上多榨点油出来。
果然,程福金见到他掏出五百块,赶忙摆手道:“多了多了,就是请吃顿饭,买点东西送个礼,又不是什么大事。”
“老金叔,钱你就拿着,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跑,事情您帮我办好就行,钱的话,要是不够我这边还有,我只想让它尽快办下来,花五百也没关系。”邹凯原本想说,多花点也没关系,话到嘴边又改口了,他不能自己主动当肥猪给人宰。
“那成,小凯你这钱我就先拿着了,多退少补,我一定把事情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程福金笑着说道。
其实这种帮人办事的事情,也是有利可图的,自己扣下一部分钱自用,剩下一部分拿去送礼,这是很正常的。哪怕真的扣不下什么钱,请吃饭自己也不是能混个肚子饱?
这个年头物质相对还是很匮乏的,能每天混上大鱼大肉,那也是相当有本事的了。有些农村家庭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点肉,真的开开荤,有些很困难的家庭,过年年夜饭饺子实在是没有肉吃,就只能包鸡蛋,也算是当成荤腥吃,这都不是开玩笑。
几十年后的啤酒肚和大肚腩,在这个时代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那个基层干部要是出门不能腆个大肚子,都会没有面子的,因为看起来不像是领导。
邹凯就曾经听过类似的故事,就是有个领导是个天生吃不胖的体质,永远都是精精瘦瘦的体质,反倒是跟着他的司机,因为经常能混上大鱼大肉,很快就吃胖了,不止脸比他富态,穿着衣服看起来也更比他像领导。
平时他也没有注意,结果有一次重要场合,别人直接把他和司机给认错了,对方拉着司机握手,把他晾在一边,当时还有摄像机拍摄,那叫一个尴尬。然后那次回来之后,他就把司机给打发去了别的岗位。
据说这个领导后来再找司机,除了驾驶技术好之外,就一条要求,必须瘦,要比他瘦,只要吃胖了就不要了,结果一两年一换司机,最终才找到一个也跟他一样永远吃不胖体质的司机,这才算完事。
这就是这个时代大众的观感和印象,胖并不是不健康,而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由此可见,人们对能吃上大鱼大肉是有多么的怨念。
邹凯又跟程福金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起身告辞了,他跟程福金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在一起聊天其实也是尬聊。程福金倒是性质很高,不过邹凯实在是提不起精神,自然是早早告辞。
回去的路上,邹凯拐去了曹家一趟,因为他跟曹海洋说过,要是那边花哥打来电话,就让曹海洋记一下结果,然后告诉他。
只是可惜的是,花哥并没有打过来电话,大概是跟香江那边负责搞这个的还没联络上,这种注册空壳公司的机构应该是很专业的,真的要搞下来应该很快,不过花哥想要托朋友找关系,肯定也要经过一个过程的。
回到家,一家人早就在等着邹凯回来了,邹凯跟他们解释了一下情况,把接下来要办的事情都跟家里人讲了一遍,邹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那么多事情?小凯你的摊子是不是铺的太大了。”
“爸,其实没多少事的,就是刚好凑在一起了,忙过这几天就好了。”邹凯笑着解释道。
“小凯,我知道你也想给家里多做点事情,这是好事儿,像你以前不懂事儿,只顾着自己性子,那是要不得的,可你也要悠着点,别把摊子铺得太大,出了事可就麻烦了。”邹爸说道。
“爸,我心里有数。”邹凯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了,等镇上的店面重建之后,我准备把咱们家这房子也重新盖一下,最起码弄个小别墅。”
这个事情邹凯一直就有打算,本来过了年就要搞的,但是他这边搞出来那么大的摊子,这个给自家建房的事情,就被放了下来,现在建筑队找到了,又是比较讲良心的,邹凯觉得趁机把房子盖了,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邹爸和邹妈连忙摆手道:“那可不成,这样今年的花销可就太大了,到时候钱要是周转不开,你的生意耽误了怎么办?”
邹爸邹妈之前也心动过盖房子的事情,也早已松动答应了,只是过了年之后,邹凯折腾出来那么的事情,他们现在是真的怕了,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生怕邹凯的生意出岔子。
要是让他们知道邹凯在莞城的劳务输出公司真正的营业额,邹爸邹妈怕是更要睡不着,本分的农村人本身对这种商业行为就有些摸不准,担心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