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有些时候,退让是不可能得到和平的,要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才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陈老黑看到邹凯做出了投掷的准备动作,心不由得猛然一缩,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自己这帮小弟真的冲动上去了,这个邹凯直接给自己来一飞刀,自己这大好的前途不是没了?
于是他赶忙开口厉喝道:“都给我住口!”
陈老黑在他这帮小弟心目中还是挺有地位的,他这么一吼,一帮人顿时鸦雀无声。
“咱们出来混,就要讲江湖规矩,邹兄弟说的没错,按江湖规矩,他付过买路钱了,我就不能再多为难他,至于之前的恩怨,既然他说以后会亲自上门道歉,那就等到时候再说。”陈老黑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道。
这家伙的忽悠功夫可真不是白给的,这话一出口,一帮小弟们顿时嗷嗷叫了起来:“大哥说的对,咱们也是讲江湖规矩的。”
“邹凯,那咱们可说好了,等你有空了,可必须亲自来给我斟酒道歉的。”陈老黑又将目光转向了邹凯。
邹凯心中大乐:这个陈老黑真的是个能人,到了这一刻还不忘面子,更不忘装逼。反正登门道歉这种事情,就是嘴上一说,他还真的能傻到跑来任人宰割?
这个道理他懂,陈老黑也懂,现在两个人等于是在配合演戏给陈老黑那帮小弟看,让小弟们以为陈老黑还是很牛逼的,而邹凯为了尽快脱身,也当然愿意配合陈老黑演这么一出。
邹凯一脸诚恳的道:“那是当然,江湖规矩不仅陈老大懂,我也是懂的。”
“好,大家出来混都是讲规矩的,既然买路钱已经交了,之前的恩怨你也愿意赔礼道歉,那你们就走吧。”陈老黑说完,冲着一帮小弟挥了挥手,前方操控三轮车的小弟,也将三轮车给移开了。
邹凯看到陈老黑的一帮小弟散去,陈老黑领着众人也隐入了路边的黑暗之中,邹凯这才飞快的上了车,将两把匕首扔在了储物箱里,发动车子就往前出发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一直在后排没出声的陈鹏这才开口道:“凯哥,我错了,刚才我不该……”
这小子也知道错了,他是年轻人的心性,遇到陈老黑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冲动,才会在刚才那么不合时宜的时间开口跟陈老黑打招呼。
刚才经历了那么一场惊魂,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这外面的世界是很险恶的,并不是认识就有情分,在某些时候,认识反而会招致灾祸。
邹凯开口打断了陈鹏的话:“鹏子,今天这事儿我不怪你,不过你也要仔细想想了,不要再做什么江湖梦,更不要以为江湖像电影里那样有情有义,这世道更多的是尔虞我诈,是背地插刀。”
“凯哥,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陈鹏真的是悔得肠子都清了。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当时就在想,要是等下真的打起来,他拼死了也要多干掉几个,要是凯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活了,这条命就算抵给凯哥了。
他刚才也想跟着下车,不过因为有邹凯的交代,前面又因为说错话惹出那么大的麻烦,他才强忍着没有下车,还好邹凯轻松的处理掉了。
其实到现在他还有点晕乎乎的,不知道事情忽然变得那么紧张,又为什么在邹凯说了几句话之后,情况又突然间缓和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陈鹏太年轻,对人心没有什么了解,更不晓得江湖上的错综复杂,短短的几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他现在还无法分辨。
邹凯和陈鹏开着车子继续向前行驶,陈鹏看着远处遥遥的灯火,忽然开口对邹凯说道:“凯哥,要不然咱们等下过了这座山,到了前面,就找个旅店,休息一个晚上,等天亮了再出发,要是等下再遇到劫道的,那多不好。”
邹凯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他之前是忘了这年头的治安不好,才想着要连夜赶路的,要是去了前面,再遇上一伙劫道的,他可不敢保证还能够轻松搞定。
等下找个旅店住下,把这一夜熬过去,等到明天再赶路回家,明天一整天时间,怎么也能赶到家了。
等过了盘山路,到了远处山脚下的一个小镇,邹凯和陈鹏开着车子进了小镇,在路边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旅馆,还让老板给做了两碗肉丝面,吃过之后,才进屋休息。
这个年头的旅店卫生条件都很差,床单被罩几乎是不用到发黑,不会给更换的,特别是这种镇上的街边小旅馆,被子一股熏人的脚臭味儿那都是好的,有些还有一股很大的尿骚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直接尿床了。
邹凯和陈鹏的运气不大好,这家旅馆就是卫生条件比较差的那种,房间的床单被罩有点臭,上面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更换过了。
陈鹏倒是没啥感觉,毕竟他一直的认知就是这样,可是邹凯实在是受不了,他向老板要求更换床单被罩和被子,却被老板给拒绝了:“没有其他的铺盖了,这大冷天的,哪里有时间给你天天洗床单被罩?”
没办法,这年头做生意的是大爷,还没有到后来顾客是大爷的年代,这个年代就是,你住店,要么接受这条件,要么就不住,反正开店的不多,就剩下这一间房,爱住不住。
邹凯闻着屋子里的味道,看着床上那脏兮兮的铺盖,实在是没有躺下去的勇气,最后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真睡不了,我去睡车子里吧,将就一晚上得了。”
旅馆老板听到,却不乐意了:“不在这里住宿,就不能在我们院子里停车。”
“老板,我给钱的,住宿费照样给。”邹凯不会为了这点小钱再去折腾,这年头,车子要是停在野外,也是不安全的,遇到砸玻璃抢劫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邹凯这么说,老板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一人十块,先付了。”
付了帐,邹凯拉着陈鹏去了楼下的面包车上,把两个军大衣盖在了身上,在狭窄的面包车里躺了下来。
“睡吧,等天亮咱们就出发,今天晚上真的是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