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明确后,接下来的日子就顺当多了。
沈道长在何父坚持下又多留了几日,发现何川性子居然很对自己脾气,就算没剩几年寿命,每天身体都要经历数次突如其来的剧痛,却依然还是面露笑容,完全不见怨天尤人。于是破例将本门打坐功法授之,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每日勤加修炼,还是能极大幅度减缓疼痛。
数日后沈道长离去,临行前反复叮嘱,何川身体异状一定不可外传,更加不能被何姓人知道,万一若干时日后铁树不再开花,被人将二者联系到一块,难保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可是断人福祉的天大事情。
决定参加考核后,何父拿着一摞地契,以及何母陪嫁时带过来的金银细软匆匆离家,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小包裹,他把何川叫到无人处,献宝似的把包裹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两块带着雾状纹理的石头,一把比匕首长不了多少的小剑,还有一株已长成人形,一看就是颇有些年份的山参。
“这是灵石,听说练仙术都靠这个,可金贵着呢。
别瞧这把剑不起眼,可是飞剑,给你防身用。
这山参长了快有百年,别自己吃了,回头入了仙门,遇到哪位与你投缘的仙长就送给他,求他以后多照拂着点。”
何川看的目瞪口呆,这些对于豪富之家算不了什么,但在他们家可是笔巨资。
“就为了这个你们把下人都解散了?以后你们怎么过?万一我进不去咋办?”
“傻孩子,入不了仙门就再卖了,亏不了多少。但要真进去了不能没点傍身的东西,爹娘不在身边,不能叫你被人欺负了......”
大半家业换来三样宝物,仿佛三块巨石压在心上,何川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以为爱子生命无虞,何母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偶尔还会抱怨几句。
“刚得知沐仙恩那会儿,李嫂那叫一个热情,话里话外都说她家姑娘李菁怎么怎么好,又说什么到了待嫁年龄,不求大富大贵,就想有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夫婿,还把咱家川儿一通夸,你说这是不是暗示我看上川儿了,是不是?”
何父这时一定要非常配合的点头。
“可如今呢,不就是晕了两天吗,就听人瞎说川儿不受仙人待见,看见我都躲着走,生怕我找媒婆提亲似的,哼,等我儿子拜入仙门,她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何川哭笑不得,“妈妈,这事你可千外别对外说,拜师的事八字还没一撇,要是别人都知道了,我却灰头土脸的回来,多丢人。本来沐仙恩就被好多人看了笑话。”
“放心,妈妈心里有数,不说!”
自醒来后,何川便一直称呼何母为妈妈,何母也顺着他,还觉得这‘妈妈’比‘娘’更加亲切,好像他又回到小时候一般。
记忆里李菁每次见到何川都会俏脸微红,轻声细语的叫声何川哥哥,聊几句闲话,现在也如她母亲那般,似是怕带给对方不该有的希望,能躲则躲,实在躲不开了,就微微点下头,话也不多说半句。
何川倒没觉得怎样,门当户对自古有之,定亲了都能悔婚,更何况他们这完全没有挑明,若有若无的些许好感呢。
必须要说刘一飞才是真正的好兄弟,几乎每天都会过来问询身体状况,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求仙的事不能告诉别人,但要是连好兄弟都瞒着那就说不过去了。
“你要拜入仙门了?”刘一飞惊讶道。
“不是拜,只是参加考核,成不成还不知道。听说挺难的。”
“你身子能吃得消吗?遭仙威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好还好,我妈天天给我炖药汤调理,你看我哪有生病的样子。”何川指着自己日渐圆润的身材道。
力量暴走的事关系到一家人能否继续在沐仙镇立足,自然不能乱说,除此之外何川是问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隐瞒,包括考核日期,方位路径全都细细告知。
后来再没见过刘一飞,由于刘父觉得何川不求上进,本就不喜欢他,何川不敢主动去找刘一飞,以致到离家最后一天,他鼓足了勇气主动上门,却扑了个空,心下颇为遗憾。
一路车马颠簸,十日后,父子二人抵达无尽海。
据说无尽海无边无尽,百里之内风调雨顺,一过了百里范围便有各种及其凶猛的海兽出没,凡人有去无回。
此时海边停靠几艘巨船,其中几艘已载满了人向远方驶去。
“不要拥挤,二十岁以下的都可上船参加考核,先说好了,考核有风险,每次都有死人的,怕死的别上来。”一白袍青年面无表情说道,语气不善。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修士哪有那么好当的。”何川暗道。
辞别父亲,登上一艘大船,待人满后,大船驶离海岸。粗略估算了下,一艘船上居然容纳千人之多。
整个算下来,参加考核的应该不下万人。
就不知这些人中有多少能成功拜入宗门,又有多少能顺利回转。
船行越来越快,沿途看到几座岛屿,遥遥望去,每座岛屿上都矗立一座山峰,虽非高耸入云宵,却是怪石林立,山势奇陡,山上有无数人在攀爬。
没多久,大船停靠岛前,岛上同样有座陡峭山峰。
所有人上岸后,还是那个白袍青年,对众人交代道,“考核共分两关,一是看毅力,二是测资质。两个时辰内,登上峰顶算是过了第一关,只要资质再达到丁等级别,霄云宗就有你一席之地。”
这时何川看到一个熟悉身影,惊喜道,“刘一飞,你也来了!”
刘一飞却一反常态,没有像平日里那般亲热,反而冷冷道,“凭什么你来得,我却不能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一飞没再理他,等到白袍青年一声令下,自顾自往山上冲去。
何川挠挠头,不明所以。
每个人对入宗门看法不同,有的人看做是莫大机缘,有的人视为洪水猛兽,何川就是后者,要不是为了保命,他打心眼里不想趟这趟浑水。
是以,他从来没想过要劝说刘一飞一同前来,有人作伴固然很好,但前路凶险,拜入宗门后能顺利回来的不知凡几,他真不觉得这就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