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将要开始前,准备过来交接班的那队人马,虽说做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他们却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就在原地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在情况危急的时候加入到战斗的行列中去。所以当城墙上的大唐士卒中箭倒地的时候,他们当中的刀盾兵迅速的手举着盾牌冲了上去,在城墙的上方撑起一道盾墙来。
城外的突厥骑兵发动的这一次进攻,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在付出了五百多条鲜活的生命的同时,造成了大唐方面七十二人丧命,四十六人中箭的战果。从双方的兵力配比方面来讲,他们的这一战实际上是占了便宜的。
大唐方面的守军布置,每面城墙都由两千士卒组成,其中城墙的中部由城门楼将整道城墙一分为二,也就是说每半面城墙上都只不过由一千名士卒把守。每面城墙按照三里算,半面城墙就是一点五里也就是说四佰五拾步。一千人平均分配到四佰五拾步里面也就相当于每步两个士卒,密度并不算很大。如果再细分的话,长枪兵和刀盾兵各占三成,连弩兵占四成,除此外还有六十名炮兵负责十门大炮。这就是陵州城没有遭到对方猛攻情况下的正常 兵力部署。
四百名连弩兵,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射杀五百多名突厥骑兵,这本身已经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战绩,但是此刻连弩兵的心情却非常的不好,他们觉得才射杀了这么点敌人,根本不足以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还有一点就是,平时里都是依靠他们来压制对方的进攻的,所以此番伤亡这么多人,就是因为他们的压制不利才导致的。
尽管其他的兄弟们并不埋怨他们,并且一再开导他们,以四百连弩兵压制两千突厥骑射,做到他们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但是他们仍旧无法原谅自己,当对方退却之后,一个个的坐在地上哭得就像几岁的儿童一样伤心。
就当大唐的士卒想要拿城外联军正要进攻的步军方阵出气的时候,他们却突然间非常知趣的退了回去。这不禁心中憋着一口气的大唐士卒们产生了一种有劲儿没地使的感觉。
从这一次的突厥骑兵发动进攻开始,城外的联军一下子转遍了进攻方式,他们不再派出步军方阵到城下白白的送死,而是转而派出无数的千人骑射小队,依仗着速度快、身手敏捷的骑兵对守城的大唐士卒进行无尽的袭扰。
千人的骑射小队,一旦提起速度来以后,队伍会拉得很开,稀稀拉拉的队伍,再想通过连弩的覆盖射击,进行杀伤已经变得不可能,除了大量的消耗城内的弩箭储备以外,起不到什么有效的效果。于是,守城的大唐部队也随之进行改变,利用连弩射程远超过对手这一点,对城外袭扰的骑兵进行点射,以阻止对方的进攻。
这样一来,双方都不可避免的要出现伤亡,但是城外联军的伤亡数量,要远远的高于拥有城墙作掩护的大唐士卒。但是联军方面却并不在乎,因为他们的数量接近了城内军队的七倍,哪怕是一点点的耗,也能将城内的人全部耗光。
不知不觉中,双方围绕着陵州进行的战争,已经进入到了第二个月月中,时间也逐渐的进入到了十月底。随着气温的急剧下降,双方每日间发生战斗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只集中在每天中午前后的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内,其他的时间里由于外面的气温太低,尤其是对于城外的联军来说,连手都伸不直又怎能拉开弓弦张弓射箭呢。
不过每日可以进攻的时间被缩短,但是战斗却比之前变得更加的激烈了一些,每天城外的联军都会派出数万的骑兵,分成一股股的千人小队,不计伤亡的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这一个月来的进攻,城外联军以两万余人的伤亡代价,换来了城内防守部队近两千人的伤亡,付出的代价虽然非常的大,效果却也是非常的明显。
城外的联军减少了两万人却还有十七万大军,城内减少两千可就变成了不到两万八千人,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城外的联军只要在消耗掉城内五千人马,便足以陵城内的防御部队捉襟见肘,到那个时候城外的联军只要在采取疲劳战术,日夜不停的发动袭击,而城内的防守部队则会因为得不到休息而崩溃。
尽管战前的准备非常的充分,但是战时的消耗也是巨大的,连续一个半月的交战,已经使得城内的军民都感觉到疲 惫不堪,战争开始的时候,虽说交战双方的兵力相差悬殊,但是城内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轻松和自信的笑容。但是现在人们脸上的笑容都已经消失,眼睛里也变得没有神采,即便是有事不得不出门,在大街上两个熟悉的人碰到一起,也不再是有说有笑的打招呼,而是彼此对视一眼,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后,匆匆的交替而过。
这一天的黄昏时分,守在陵州城东门士卒们都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一边取暖一边闲扯,自打开战以来城外的联军就始终没有对陵州城的东门发起过进攻,这主要得益于东门外四里就是药杀河,联军很难在如此狭窄的区域内摆开进攻阵型。可以说一直以来守卫东门的士卒是陵州城内最清闲的差事。一般来说,其他的三座城墙上的守卫,在交战中损失比较大以后,就会被调到这边来休整几天,等到伤兵恢复了以后,再调回到原来的城墙继续参战。
东门城墙上的士卒们正凑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这个时候一名负责瞭望的哨兵突然间喊道:“你们看,城外的河对岸是不是有人要渡河过来?”
正在闲扯的士卒们听到后纷纷的跑到城墙边向外张望,果然远处的河对岸正有一个骑着马的人,正在试图驱马渡河。药杀河的河面只有二十余丈宽,而且也并不算很深,现在已经是十月底,河面上已经结起了一层浮冰,不过结冰的时日尚短,谁也无法保证河面的浮冰能够承受的住一人一马的重量。如此寒冷的季节要是掉入河中,只怕冻也能给冻死了。
那人胯下的马匹似乎不敢渡河,任凭他如何的驱动,都只是在河边来回的转,始终不敢踏足冰面之上。最后马上那人像是有些不耐烦了,便从马背之上跳了下来,来到河边自己去试。似乎是河面的结冰真的不足以经受住一个人的重量,那个人在河边的地上坐了一会儿后再次来到冰面前,这一次他不是站在冰面之上,而是选择了趴在冰面之上,然后再一点点的往河对岸怕。
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个人才终于爬到了河对岸。来到岸上以后,他先是回过头看了看河对岸的马,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转过身向着城墙这边跑了过来。
快到连弩的射程的时候,这个人止住了脚步,对着城墙之上的士卒大声的喊道:“城上的兄弟切勿紧张,兄弟是姜文晖姜将军麾下的士卒。这次来是奉了我家将军的令,给李将军送信来的。还望城上的兄弟们能够让我过河,然后放个吊篮下来让我进城。”说完后还当着城头众人的面解开了自己的皮袄,示意自己没有夹带武器。
城头之上的守卫队长见到他身上确实没有携带武器,再说附近再也见不到有别的人影,就凭他一个人即便是来到城墙之上,在数百名士卒中间也闹不出什么事来,便吩咐手下将一个吊篮放了下去。
等到那个人来到城墙之上,队长并没有着急将他带到李忠身边去,而是让他将信件取出交给一名士卒给李忠送去后,将在个人留在了城墙之上。如果李忠在看完信后想见他的话,再派人将他送过去。
在等候消息的时候,这名队长问道:“这位兄弟,姜将军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被围城?这次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我们那边什么事都没有,至于有没有好消息我就不敢确定了。不过上个月姜将军派路将军带领五千人马出去了一趟,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不到三千人。据说他们是去西边作战了,好像还打了一场打胜仗,消灭了对方一支由万人部队押运的粮草车队。我估计这次来送信,很可能和这次的打胜仗有关。”
“万人押运的粮草车队?”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不禁吃了一惊:那要押运多么庞大的一支车队,才会动用如此多的部队啊0莫非……莫非是前往这边运送粮草的车队?”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城外正在攻城的部队,就要面临着断粮的危险?
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城内一匹战马快速的来到城墙下,高声的喊道:“李将军有令,让送信的信使速速随我前往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