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公?”琼波昌龙和叶似霜,同时惊叫出声。
桂美奂拢嘴大喊:“阿……”却见黑影将手指竖在唇间,向她示意。
“阿嚏。”桂美奂只有陡转成喷嚏,遮掩过去。黑影则冲她挑了挑大拇指。
“亲你老母!”格八稞大骂一声,驱马冲来。
“马枪借我一用。”黑影唤道,也不等琼波昌龙和叶似霜答话,脚尖卷起铁枪,枪尖杵地,借力飞身跳上叶似霜的坐骑。
黑影一抖缰绳,枣红马前蹄蹬地而起,黑影顺势掉转马头,迎敌而上。
格八稞对自己掌中刀十分自信。整个海西,唯大首领侍卫长库聂,和大将军狐耳猜,能与自己过招。荒山野岭不知从哪来的大姨妈小姑子,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即便刚刚,羽箭划破嘴角,在格八稞看来,不过运气罢了。
与黑影交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对方的枪法太狠太烈,从第一招出手便难以格挡,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大将军的头疾是好了,还是病得更重了?”林中,海东侍卫目光呆滞,瞠目发问。
“大将军号称海东第一勇士,铁臂阿彤布,看来不是假的。”
“胡说!”另一人呵斥,“那哪里是大将军,分明是暗月杀神附体,他手里的铁枪,哪里是铁枪,分明就是雷霆闪电。”
“怪不得,阿大将军,喊咱们躲着别出来,这哪里用的上帮忙,那些叛军都不够大将军热身。”
“打起精神来,注意听着点,大将军哨声为号。”那人说罢,跑回密林中。
……
“郡主,那是阿大将军吧?”桂美奂的侍卫,不可思议地问。
“阿爸哪里学的枪法,从没见他使过。”桂美奂也是一头雾水。
眼前黑影,有如天将下凡,一条铁枪像肩头生出的第三支臂膀,旋转跳跃,观者不忍眨眼,尘嚣看不见,就问你沉醉了没……
琼波昌龙和叶似霜,同样面面相觑。扎雪小姑子,就够英武勇敢,没想到这亲家公,活脱脱龙马战神。
“差不了。”琼波昌龙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夫人叶似霜则不同,她一直想看清亲家人的脸。小姑子蒙着面,看不出模样,亲家公与格八稞激战,月色昏暗,火光晃动,也看不清相貌。
只有在身形转动的瞬间,火光勾勒侧脸,才能窥出些许端倪。挺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未看真切,便一晃而过。
叶似霜心中莫名地颤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欲再捕捉,闪念却消散不见。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大战格八稞的阿彤布,手脚像不是自己的,一招一式只是下意识出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隐隐地觉得身体被另一个人操控着。此时的阿彤布,也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身体里,另外一个自己,做着意想不到的事情。
嘿,他会空翻。
哟,他会用刀。
呀,他还会耍花枪。
战局很快分晓,格八稞不敌,虚晃一招,转身败走。阿彤布嘴角一勾,丹田提足,信手将铁枪掷出。连夜空中月亮,也想看个究竟,从云层中钻出,月光加持铁枪,寒光一闪,又骤然熄灭,再看到枪尖时,已是血红。
格八稞身形一顿,缓缓低下头,呆呆看着胸前的枪尖,鲜血顺着锋刃滴在马鞍桥上,啪啪作响,像月光女神冰冷的掌声。
“好枪法。”琼波昌龙嗷一嗓子,惊得阿彤布一个激灵,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叹道:“你会得不少啊,杀伐果决,是个狠角色。”说罢脑中一丝疼痛闪过,仿佛在嬉笑回应。
“耶!海西郡主……的公公万岁。”桂美奂欢呼雀跃。
叶似霜:“……”
主将身死阵前,叛军群贼无首,瞬间慌乱起来。一方面,这位公公实在厉害,另一方面叛军并不知道,山林中还藏着多少这样的七大姑八大姨。
呜……呜呜,悠扬的号角声响起,西边不远处传来。叛军中有人大喊:“西谷浑!是西谷浑的牦牛号,塔马古的大军来了,咱们有救了。”
“西谷浑?”桂美奂的侍卫们,也不禁窃窃私语。
“几百年前跟大茂分庭抗礼的那帮蛮人?”
不多时,地面传来振动,是马蹄重重踏下的声响。由远及近,很快叛军队阵,分列两旁,三列纵队从中拍马而至。
“达……塔马古将军。”一名叛军颤抖道。
正中纵队,队首那人,坐于黑色巨马之上,身宽体大,由字形脑壳,满面横肉,绕颈一圈猴脑骷髅头。那人看向琼波昌龙等人,有瞥了眼倒在马下的格八稞,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一群废物!大王怎么会相信你们这群蠢货,几百人抓不住几十人。”塔马古怒斥道。
“琼波昌龙何在?”塔马古又问。
叶似霜扶着丈夫站起来,琼波昌龙威严怒斥:“海西大首领在此,来着何人,下马行礼。”
“就你,你的脑袋就是我献给大王的礼物。”塔马古嗤笑道。
“弓。”他伸手唤道。
塔马古接过手下递上的弓,不急不忙地搭箭拉满,对准琼波昌龙射出。
啪的一声,飞箭半道被截,在塔马古古、死透的格八稞,和琼波昌龙等人之间,还有一人,被塔马古忽略的一人。
阿彤布,垂头歪脑,单手一抬,便将羽箭擒住,掌心用力,箭分两半,箭尾坠地,只留下不足一尺的箭杆和箭镞。
“你瞎吗?没看见这还站着一个人?”阿彤布问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塔马古撇嘴蔑视。
“我先送你个东西!”阿彤布说着,掂了掂手中残箭,话音刚落,便猛然掷出,箭镞直奔塔马古眉心而来。由字脑壳一甩,避开来箭,他身后的西谷浑士兵却反应不及,箭镞入眼,哀嚎坠马。
塔马古眉头一皱,又唤一声:“刀。”
身旁侍卫迅速递上一柄阔面巨刀,刀身最宽处,堪比面门。
塔马古双腿一夹马肚子,黑巨马刨蹄奔出,直冲过来。阿彤布毫不示弱,脚后跟一磕马屁股,枣红马也昂头迎上。
塔马古双手舞动大刀,平地都起了一阵旋风。他将大刀抡圆,以开山之势,横劈阿彤布。
这一刀,碗口粗的树干都不能敌。
阿彤布鼻哼一声,夹马加速。经过铁枪穿透的格八稞时,他勾鞍俯身,连枪带人一齐挑起,直刺塔马古。
这一枪,桶口粗的树干也会被透体而过。
噗呲,当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