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分卷一国之君】
(由于小卷繁多特此立一大分卷,来书写老一辈与年轻一代的各种交锋与过渡,名为一国之君,顾名思义。)
花前自是那座景明府。
而花枝间慵懒躺着一只醉猫,竟是好一个乌云踏雪模样。
这些盛开于此的百花,已接连长了三年。
而那个景明郡王的年轻养子,也在这里伺候了近三载,既是深得郡王赵崇景的怜爱,也在那百花丛中招惹了不知多少风流债,不过也都是些单相思罢了。
真叫人无奈,却是个胸无大志的无赖,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空绣囊罢了。
眼下这风流儿檀川又是醺醉般提起那只醉猫爪旁的酒坛,痛饮下一大口,暗笑几声,心道三年了,又何必来此故作姿态。
他晃了晃酒坛,打眼望穿去,竟有些许败花残叶飘落了其间。
纨绔抱猫远去,赶赴此间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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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宗武德三年,帝王诞辰之日,诸王觐见,多国来降。
而大初的治下景明郡王赵崇景便是其中一个要去觐见的人。
说到底这等偏远小郡之王如今能得皇帝的邀约,是福是祸尚且都不能分明。比如当年旧朝末代皇帝纯泽可便是借口寿宴而一举削去了半数王侯,改制郡守。
他这个大初郡王,又怎么能不心忧?所以这赵崇景才一直是这愁眉苦脸的倒霉模样。
说来也怪,这景明郡王家的养子一向是不成大器,吊儿郎当,一副世家公子模样,为何如今却不见了他的人影?莫不是也为了那事焦头烂额?看来此次父子二人都是风声鹤唳,开始紧作提防。
檀川在众人谈论时早已是夜以继日地赶往了隔了千百里的京城。
怀中的猫四爪雪白,蜷作一团安睡。
扶柳巷,三公祠,平伯学堂,秋未老……
他东张西望去,不禁是百感交集。
因为他皆去遍。
他曾跟随他那天下最是慈祥也最是威严的父亲一起去那扶柳巷探访,一起去三公祠祭拜贤人,一同去平伯学堂谈经论道……还有那秋未老,父亲带走了那里一见倾心的花魁秋水。
檀川一声嘲弄,不曾想这秋未老,没了秋娘,却依旧不老不衰。
这便是如今的大初京城。
他摸出令牌以郡王公子之身入了这偌大的大初皇宫来。
可惜侍卫不让带猫,这让檀川费尽口舌好久,却最终还是商讨未果,那乌云踏雪便只一闪,身手敏捷扑入了凡间烟火。
明日宫中大摆盛宴,延请天下各路人物,不乏臣使,亦不乏死敌。
不知旧朝遗民,复应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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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渐暖,后园中山水相映,小溪潺潺。
大初皇宫早已踏进了多少人来,更有那心比天高,极其自负的江湖才子与文士同期于此,效仿前人,曲水流觞,不亦乐乎。
大初民风,真是开放兼容。
赵崇景仍在赶来的路上,疲倦至极,他于昨日夜里才将上上下下打点妥当,此刻早在车厢中鼾声如雷,哪还想得起那宫中的不省心的养子?
檀川回忆着什么,踌躇着挪步拐进了一个满是花树的小院。
那里有一颗长有零星三两花苞的海棠。
他轻轻勾唇一笑,倚在其上,深深呼吸一口,仿佛仍是萦着她的气息。
那只猫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进来,循着他的气息利落地翻过院墙,跃上海棠,又是一轻跳,稳稳地趴在了檀川肩上。
爪间还带落了一个素雅的花骨朵,教人爱怜。
檀川这才回神,匆匆向屋中看了一眼,想要离去,心中还暗自奇怪怪,这偌大大初皇宫为何会出现这一座如此的冷院?又是否住着人?
檀川转身刹那,屋内却响起一句轻声的疑问:“何人在此?”
听得猫尾直竖,听得檀郎大惊。
竟果真是她。
两人从前隔了天下的共主,如今时光流转,只余一张窗纸,一树海棠。
还有两个相同的落魄身。
“在下景…沧翎郡公子,何眠。”他打心底竟不想让她知道他如今的境地,只可惜了沧翎郡王何辙,一觉醒来竟多了个名义上的儿子,也是好事。
“哦,敢问公子,为何要来这冷清的地方?”女子之声清脆悦耳,好似莺鸣。
“今日圣宗寿辰,故来拜贺,皇宫偌大,便起了游赏之兴。”
屋内女子喃喃自语,“我说为何如此热闹,原来皇父又增了一载春秋……旧朝遗…罪民可有什么消息?”
“这个…在下也不清楚。”檀川隔了窗纸,兀自苦笑,他的身份她应该听出了一二。
她可是因为旧朝某一人而沦落至此的?
那他又于心何忍?
他呆立于前,双手不住捋着一遍又一遍那只猫的乌亮皮毛,犹豫不定。
忽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直奔此地而来。
屋中女子听闻甚是慌张,她急忙开口,“还请公子快点离开,此处多有不便,还望不要连累了公子。”
檀川无言,噤声侧身躲在了海棠树后。
只见一位丰神俊朗,身着明黄长袍的年轻男子命侍卫在外等候,一人大踏步进了屋中。
檀川望眼太阳,算算时辰,轻车熟路地翻墙而去。
至于屋中大煞风景的男子,他听见女人唤他“阿季”。
想必应当是如今大初上下皆称其为可造之材的二皇子——顾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