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朝末年,大初联合大陈及寒原一共三个已经比旧朝还要庞大的新王朝联合起来攻进了太子熙十余年的家——那座恢宏无比的檀氏皇宫之中。
被父皇亲自嘱咐不要离开寝宫太子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解,为什么并不是什么盛大的节日,外面却是放起了焰火,染红半边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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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在大初极北之处,有一座终年未曾解冻的寒潭。
有一塞北汉子身着厚氅,不怒自威,手中紧握一柄无比沉重的玄铁长戟,好似镇住了这数里寒潭的千丈风雪。
他便是这极北边陲之地,这寒原唯一的王。
他沉沉呼出一息,带着些许冰晶的水汽自他鼻口中散开,“大初的军队,可撤兵了?”
周围将士模样粗犷,鼻尖微红,朗声答:“禀汗王,三十万敌军已于月末撤去大半,待到深秋想必我寒原部便会重新夺回土地。”
“嗯。”汗王挥了挥手,好似沉思着何事,许久他才又言:
“寒原复归日,竟是枯黄时。”
众位忠实部下在此句叹息声中纷纷告退,归了自己的职守。
整个寒原军队行军异常缓慢,好似被这漫天飞雪消磨了斗志。
汗王踱出那寒潭,竟是凄凉地笑了笑,“陈玄虚,陈老儿,果真是……故弄玄虚!”
如今天下局势,三朝百国之域,分别以大初,大陈以及寒原为执牛耳者,百国皆为臣属,一时风光无他。
不过提起寒原今日之狼狈,还要说起一年前那个大初武将世家江氏小儿的声名鹊起,世人皆知大初国存,皆系于江氏良将之手,其中又以这小儿老子辈的人物,他老子天狩将军江闻天与他叔父天巡将军江闻胜为最盛。
多年来东抵大陈,北拒夷狄,非一人一日之功,但这多年来仍算是互有胜负。所以就如今时势,他少将军江渚九战九胜,已是举世皆奇。
这位被私下里誉为大初京都螭龙的江家大好儿郎,此行经年,向北征战,狠狠挫伤了那位武汗王的锐气,又不知会在多少史书上以血为墨,书下此番瑰丽长卷、兵家神话。
那便请君自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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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螭雄踞,京都危矣。
这是大初王朝当今太子顾皇城耳朵都要听出茧子的话了。
可如今这五条螭龙又身在何处,恐怕就连他的启蒙老师明太傅也不晓得个中答案。
“罢了,这种乌烟瘴气的东西,来多少,本殿便杀多少!”一旁众人均点头称是,唯唯诺诺,只有明太傅却是不可察地微微摇头。
是年太子及冠,二皇子年十八。
“据《大初史》载,‘同年冬,异姓王兰铎寿终正寝,卒年五十,其妻正妃祁珺以妇道身份承袭王位,改姓为兰,受帝允诺,世称兰郡妃。’”
“‘膝下子女,大儿名兰行止年十八,其妹兰裳正值豆蔻,举家遵皇命,迁京都。’”
顾皇城下意识摸了摸皇父亲自赐下的发笄与束冠,细聆着伴读读着这段刚刚载入史书不过几月的史事,笑容玩味。
他抬手示意停下,“兰郡妃?皇父好生糊涂,不曾想那老道所说的五螭,其中这第一螭,便会是由皇父他老人家亲手栽培,”他顿了顿,又是自言自语问曰:“是大初的福气,还是祸患呢?”
他又抬眸,收回思绪,注意到了身边这位脸色有些苍白,年纪轻轻的新伴读,对他开口:“把你名字报给本殿听听。”
“回殿下,吾本名浅草。”
“自称为吾?真是好个风骨……不过这浅草脂粉气未免太过浓重了些……”
“吾名乃家母所起,一条自幼羸弱不堪的卑贱性命,又岂敢染指尊贵词句?”
太子皇城思忖了片刻,亲自起身打开了殿内的偏门,外面正是晴朗无风,他的心情也不由得自在了几分,缓缓道“可本殿下偏觉得刺耳得很,那便赐你个好名字,就叫……”
他脸庞微侧,斜睨见那《大初史》的一句用典: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顾皇城露齿轻笑,“那便叫碎玉如何?”
那伴读倒真也是个木讷人,竟只是微微欠身谢恩。
“来人!传本殿下令,太子伴读浅草被本殿下相中,觉甚合我心,更名碎玉,百年不换。”
他转过身来,轻轻靠近那位伴读身侧,道:“我倒看谁敢要你这条卑贱性命。”他说罢便拂袖而去,一不留神便撞进了那晴朗天去,一盏清茶洒在了桌上,濡湿了他一点青袍,模糊了几页的春秋。
地上却静静躺着一块皇家御用的青玉镇纸。
崩碎得面目全非。
越明年,大初皇帝顾氏圣宗谕少将军江渚于寒原边境撤兵回朝,并传旨命天狩将军,江渚之父江闻天率三十万雄师攻打百国。
曾经一片神州,斯人已逝,分崩离析,早是个民不聊生的光景。
(一共有三个小故事,其中汗王和碎玉这两个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放在了一起,方便去阅读,是有些繁琐,但是还请读者朋友耐心看完,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