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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公主

晁颞累得气喘如牛,停在北坡半道上,往下看了看,两匹马依然没有离开,或许它们觉得自己被抛弃,正抬着头嘶吼两声。

这两个小点几乎快要看不到了,声音也如蚊蚋。

在往上看了看,赵肇依旧缓慢向上攀登,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吃力。

“哗啦。”一连串冰屑掉落下来,晁颞吓得冒了一身细汗。

“你倒是当心一些,别害我成了珠郎峰下的一只死鬼。”

赵肇没有理会晁颞这句话,再攀登三四米,就已经到达了顶峰。

攀登最艰难的部分,倒不是中间那些平淡的过程,怎样安全抵达顶峰并爬上去,才是最艰难的部分。赵肇很快就遇到了最艰难的一部分。

比起坚硬的峭壁,峰顶这些积雪很松散,匕首不能一插到底,潜在的危险甚至无法忽略不计。

这段时间,晁颞已经追了上来,看着封顶一片厚厚积雪,更觉得北坡对于凡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幸好,蕈国国主随身带着象征国君的宝剑,这柄剑足够他固定住身体。他不费力气就已经爬了上去。赵肇蹲在险峰边沿,伸出手让晁颞握住。

“看,不试一试,是不是就会觉得这座高峰永远也无法征服。”

晁颞嘀咕一句:“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我完全是被迫的。”晁颞伸出手握住赵肇右手,借着上提的力道,也平稳站在封顶上。

此时已看不清山脚下是怎样一番风景,厚厚黑云将封顶与凡人世界彻底分割开来。

很快,赵肇与晁颞发现,封顶似乎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白雪皑皑中,有人小声说着话,明显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龙族议会的人已经到了半山腰。长公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声音来自于积雪之下,这些人先龙族议会一步,早早埋藏在了峰顶。

“一会我们先不用现身,等苏拉文与那人交上手,我们再行动,务必要将龙族议会所有成员斩杀殆尽。”

这声音很甜美,同时又很果断,几乎没有任何顾虑。赵肇心领神会,这个人,或许就是晁颞嘴里所说的大美人。美不美且不说,光是这声音,就令人神往。

苏拉文很快察觉到了积雪下的异动,同时也发觉了峰顶那种强大压迫的来源。他双眼猩红,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可他仍觉得自己的脚步很慢,于是,一头健硕驯鹿出现在了他的身下。

驯鹿与普通驯鹿差别太大,那双黑幽幽眼眶里,还不断往外冒着黑烟。

“大法师,你等等我们。”

身后龙族议会元老也发现了不对,在风雪中这么吆喝。不过,他们的吆喝没有得到回应,苏拉文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这就是实力差距,弱者在强者面前,甚至可以直接被忽略。

“有人。”

积雪下那些早早埋伏的人,感觉到了赵肇和晁颞的接近。此时赵肇身穿红色龙袍,站在峰顶显得很是夺目。晁颞双手按在膝盖上,还在大口喘气,勉强跟在赵肇身后。

赵肇感觉到了威胁的逼近,这种威胁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黑暗笼罩下的珠郎峰,原本什么都看不见,赵肇却能清楚看到南坡上艰难前行的龙族队伍,以及那个发了疯一样不断冲刺的苏拉文大法师。

“起!”

苏拉文默念着魔法咒语,珠郎峰峰顶那些鹅毛大雪瞬间停顿下来,落在大地上那些雪花,也仿佛具有生命力一般,组合成硕大巨人,奔跑在他与驯鹿之前。

“那是……”埋伏的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整个人都一阵颤栗,如果说龙族议会的人摆布苏拉文运用这种魔法,他们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晁颞更加绝望,还没有来得及和这些人客套那么几句,一开始就直接交了这样的大招。他的目光落在赵肇身上,却发现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木讷,还是因为已经彻底恢复,面对眼前这一切,似乎不以为意。

轰隆隆一声巨响,赵肇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矗立风雪中,更是如同一尊神佛。深插在积雪中的佩剑,呼啦啦围着赵肇在不断盘旋,直到两个雪人接近,佩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疏忽间变得硕大无比,径直朝着两个雪人飞了过去。

嚓嚓!两声巨响,雪巨人营生倒落下去,再度变成没有任何威胁的雪花,在空中四散飞舞。

龙族议会彻底傻眼了,这该死的家伙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动静,完全没有把他们的安危放在眼里。他们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珠郎峰峰顶被这两声震颤触动,很快作出了反应。山顶上那些常年不化的积雪轰然倒塌下来。原本只是雪花飘散,像是大漠里的风沙。很快陈年冰封也被积雪带动起来,夹杂着山岩翻滚下来。

雪崩了。

不论隐匿在积雪中的埋伏者,还是龙族大军,纷纷变换了形态,从一个个人族形体,快速转变成龙族本来面目。

晁颞与赵肇就在山顶,雪崩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崩塌还在继续,等那些翻滚的积雪、冰封及山岩组合体落到半山腰。珠郎峰上空已经是黑压压一群巨龙。

它们扑腾着翅膀,虎视眈眈。可怜了那些提着火炉的人,这时候已经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身影,灵魂和躯体都必将与珠郎峰合二为一。

这一幕太过于壮观,甚至赵肇都没有反应过来,藏匿在积雪下的那些人,也都纷纷变换成了巨龙的姿态。和龙族大军相比,埋藏的这些龙族,都有一身红色皮肤。

“没想到你居然和东陆那些孱弱人族结成了联盟。”龙族大军中一条老龙有气无力地在声讨。

藏捏者之间也开始议论纷纷。

“那两个人真的只是人族么?他轻易就破解了苏拉文的魔法。”惊叹之余,甚至还有不少崇拜目光。

要不是苏拉文太过与贸然行事,他们的埋伏简直天衣无缝。藏捏者队伍里,有一条巨龙显得与众不同,她的鳞片更加厚重,同时也更加光彩夺目。

“啊!”苏拉文几乎咬牙切齿,雪崩的一瞬间,他与驯鹿都已经浮在半空中,他绝不相信自己的魔法就这样被破解。

呲啦!呲啦!

晁颞闻到了烤肉的味道,他动动鼻头嗅了嗅气味来源,发现自己居然正在被两道雷电灼烧。那是苏拉文的另外一个魔法,引动天雷意欲将赵肇与晁颞两人烧死。

赵肇食指轻点,驱动佩剑返回阻挡。巨剑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剑锋直指天雷所来之处,逆着雷电不断向上飞驰。浓厚云层中闪烁了几下,那些雷电就荡然无存。

龙族议会傻眼,同时苏拉文更加气急败坏。

“就是此时,我们行动。”被称之为长公主的红龙女王已经率先发难,她不必等到苏拉文与这个东陆人决斗分出胜负,她的目标很精准,杀死所有龙族议会元老,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毁掉来之不易的和平。

龙族大军簇拥在元老周围,形成一个铁桶,外面的人想要攻进来,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

呼呼呼,头顶是无数红龙飞掠而过。晁颞酒劲早已经过了,人生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这么清醒。他词汇匮乏,就简单说了两个字:“我靠!”

“你究竟是谁?”苏拉文目光直视赵肇,不愿意相信自己第一次出手,就遇到了这样一个对手。

或许应该对这样一个菜鸟级别的对手做一个解释。

“哦?我是谁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

苏拉文当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两个魔法,就这样被人轻松化解。人族一个小小的皇帝,实力竟然如此可怕么?他不接受这种设定。

于是在苏拉文神神叨叨的咒语中,那些不幸丧命于珠郎峰的人,被剥夺了死后应该享受的安宁,纷纷从积雪中爬了起来。他们手里没有武器,单纯依靠人数优势不断朝着山顶飞奔过去。

晁颞到底见过大世面,这种场面他还能应付,手里的匕首已经紧紧握住。

“来吧,你们这些死骨头。”

可他没有等到传说中的名场面,空中巨剑就悬落下来,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长剑,在骷髅大军中不断穿梭。彼时长剑附着了某种神力,但凡是触及到的骷髅,都变成了一堆灰尘。

简直就是大型火葬现场。

见到飞剑被用来抵御骷髅大军,苏拉文觉得有机可趁,他搓了一个烈焰火球,自赵肇头顶落了下来。

火球术是法师必杀技,更何况还有黑暗魔法的加持。苏拉文觉得自己赢定了,甚至都不想去看赵肇被烈焰回球焚化的瞬间。

红龙军团们在龙族大军中穿梭,一开始还有四五十人,很快锐减到十多人。就连红龙女王,也都身负重伤。

“你注定要和你那弱小不堪的父亲一样,死在我们的脚下。”

龙族议会元老毫发无伤,躲藏在龙族大军保护圈内,还不忘记朝红龙女王伤口上撒盐。

“那么,你就下去陪你的父亲去吧。”

四个身形更加硕大的巨龙,从四个方向将红龙女王围了起来。他们手中都握着碗口粗细的铁链,此时在手上甩动,发出死亡召唤。红龙女王重伤在身,可眼神依旧坚定、意志依旧顽强。

“我不信,上天真的会纵容你们这个腐朽不堪的议会继续存在下去。”

哗啦啦,铁链从四个方位脱手飞了出来。红龙女王左右闪避,可还是被这样巨大的铁网锁住。

“呵呵,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龙族议会元老们嘴里全是在嘲笑。他们没有任何一点悲悯之心,从龙族士兵手中接过长矛,按照级别等次,以此朝着红龙女王投掷武器。

锋利长矛刺穿红龙女王鳞片,深深刺入肌肉深处。那种痛苦无法言喻。

“你手抖了,根本没有刺中她的要害。”说着,另外一个元老也将长矛投掷了出去,这一次,刺入了红龙女王翅膀与身躯之间的娇嫩肌肉处。

“看,要像这样,她才会知道龙族议会的权威。”

泪水从红龙女王双眼里流淌出来,并不是因为疼痛在折磨她,而是因为,她终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是别人能掌控……

“留神啊!”苏拉文这个疯子总算说出了一句理智一些的话,可惜已经很迟了。

烈焰火球落在了龙族议会元老中间,轰然爆开。那些趾高气扬的老家伙,被轰炸得支离破碎。四条巨龙的目光也落在了赵肇身上,这个人,弹指间就粉碎掉了龙族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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