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来到清江边。
“这地方还真凉啊。”
田峰搓着手，晃荡着一米七五的个子，在清江边的沙滩上来回走着。
早上的清江边确实清冷得很，不宽的江面上淡淡的弥漫着一层雾气。很远的地方靠沙滩处停着一只破旧的小船，一动不动，放眼看过去，增添了几分寂静。
“哥，你真抗冷，居然能在这个地方安然无恙生活了十年，小弟佩服。”说完了，双手在胸前抱了抱拳，不伦不类地行了一个不知是哪个年代的礼。
“贫嘴。”
郑风雪没有回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向对岸打量着。
那边苇草丛生，人烟全无，郑风雪看着那里，有一个奇特的感觉，好象过了清江就是天涯了。
“哈哈！成功！”田峰打了一个响指，鬼头鬼脑地笑起来，为了添彩儿，还伸手摆弄了一下被江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
“成了什么功？”
“我去，好疼。”田峰咝了一声。“哦，哦，我的意思是，自从来到这个江边，你就一直没有说过话，我屈指一算，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小弟我动用无穷智慧，终于让你张开了金口，这不是成功是什么？哎呀，又弹我！仗着你个子大，欺负我是吧。”最后一句说完，田峰推开那只修长的手，向后蹦了两步。
“不闲扯就嘴疼吧你。”
郑风雪用淡淡的口气吐出这几个字，落在田峰的心上，就象被小冰雹打了几下。这个帅气逼人又冷漠外溢的男子，有一种十分奇异的魔力，好象周边环境的一切都是细碎的铁屑，而他是一块强力吸铁石，整个氛围都被他弄得冰冷起来，只要他愿意，他能把人间冻成冰窖。
事实上，郑风雪心中更是冰冷一片。
昨晚在天墓看到影子，之前还心存侥幸，以为不是真的。但在火车外看到的奇特景象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那些是他常常梦到的情景，支离破碎的一些片段性画面，什么头尾也没有，想不到现在竟然出现在了现实里，还牵进了另外三个人，而到底是不是现实，他又不能确定。这令他非常不舒服，尤其后来在水中，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说的几句话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更令他感觉到无法摆脱的是，那个影子，现在就静静地漂浮在江面上。波纹一起一伏，在它的身段上打出了时深时浅的格子，恍恍惚惚，如果一直盯着它看，眼睛都会进入昏迷状态。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世界？”
郑风雪感觉到自己的神识都有些分裂了，在牙缝里问自己
“哥你说什么？”
“没事，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
“做好了，听说我们要给他二千块钱，乐疯了都。”
“二千块钱值得乐疯了？不是让你给他五千吗？”
“那些站街边等雇主的人，找活不容易，二千块钱够他一周人工费了。多出的三千已经存起来了，留着我们以后踏西风闯贺兰山去。”
说到贺兰山，从小生在南方的田峰一脸痴迷，满眼梦幻的样子。
郑风雪自十八岁开始，一年一次贺兰山，让田峰羡慕不已。没有负担的人就是潇洒，说去哪就去哪，哪像自己，一边打工一边还要给母亲治病，一分错钱不敢花，要不是这几年有郑风雪相助，他会更加焦头烂额，生活质量难已想象。
“你妈妈身体最近怎么样？把钱给她转回去。”
郑风雪依旧看着江对面，语声有些缥缈。
“啥意思你？太小看我了吧？难不成你以为我想留起这点钱接济家里吗？我再穷，也不至于这么小人吧。”这位哥的话，冷冰冰的，如同咽不下吐不出的鱼剌，令田峰非常不舒服。
“胡说。”冷冷的声音终于暖和下来了，郑风雪回过身。
“我是说，你不存必钱，大不了今年健身馆的分红我不要了。你把钱给老妈转回去，让她随时买点补品，明白了？”
本来田峰是一个不仅健硕，并且五官端正眉目俊朗的人，相对于这具细高挺拔又结实的身体，他彻底相形见绌，完全被比对了下去。
“这还差不多。”田峰也知道郑风雪不会是那个意思，郑风雪为人十分正直大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语气忽然一低：“哥，你真的决定做这件事吗？我总觉得不太合适，这有点残忍啊。”
“……嗯。”
“哥，我不知道与封家到底有什么恩怨，你进入封家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对那么一个美丽出尘的女孩做这样的事，拿她开刀，我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不太合适。”
田峰用脚踩着沙子，前后碾着。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每次遇到十分为难的事情，都会不自主地用脚去搓无辜的土地。
第十七章心有不安
“一个美丽出尘的女孩？你见过她了？”
郑风雪的眼睛倏然睁大了一些，闪出两道凌厉的光芒—那种光芒就像在一片乌云中突然射出两道细细的闪电一样，剌目而炫目。不过就马上就黯淡了——他的心口又开始痛。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大毛病，旧病发作也就罢了，现在好象出现了幻听。在这清边江，似有似无地，老能听到什么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呼唤他。很轻，无法确定方向。但他能肯定它的存在，他想四处寻找，又有些挪不动身体。他心痛的时候，身体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好像只是一个壳，一个空空的壳，一个满满的壳。
“没有，我只看过她的背影。不过说真的，仅凭那背影，我也能断定她一定是一个非常漂亮，不，不能用漂亮来形容，漂亮太通俗，应该用超凡脱俗这个词，她一定是一个不食人烟火超凡脱俗的美丽女孩子。看那背影仙气飘飘，我怀疑她走着走着，能直接走到云彩里去……我靠，真是不可思议，想我也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绝不动真心的人，一个背影居然让我动用了两个形容外星女孩子的绝色词汇！”
田峰眼神迷离，向远方望着，好象他说的女孩子就站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