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儿与众侍女玩得正欢,安紫萝又着人来送了些茶果、点心,于是玉竹又吵嚷着喝酒。萧七儿拗不过便取了李恪珍藏在画室的酒喝。
小小房间里,门口笼了两个火炉,再加上地暖,房间里很是舒服。侍女围坐在桌子上,不分大小开着玩笑喝着小酒。
期间,袭香劝了几次皆被萧七儿呛了回去,她便不再理她,回内殿做针线。不多时,袭香听外间渐渐静了下来出来查看,却见众人拥着萧七儿,而萧七儿正在书写,袭香便凑了上去,见是抄写的贾英杰的《美人赋》。
那是两人初见面时,贾英杰惊讶于萧七儿的天姿国色做的一篇赋,这赋颇具古风,用词考究,语言华美,因此在京城世族公子间广为流传,甚至有传言:宁肯不知孔夫子,不能不读《美人赋》,萧七儿也因此颇为得意了一阵。
“姑娘的字越发像殿下的笔迹了,大有进步。”袭香喃喃道。
凌波却连连摇头,众人便将目光投向她,她却拿起宣纸笑道:“姑娘的字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赋不好。你看这里大不通,这里的‘绿’字改为‘碧’岂不是更好?”
“我不懂这些,明日去跟贾英杰说去,若他觉得你改得好,你便是他的一字之师了。我想不到,我们凌波竟还懂这些?”
萧七儿的取笑倒让凌波羞红了脸,她本不知这赋是贾英杰写的,见那字迹潦草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子仰慕萧七儿写下的恭维,若知道是贾英杰的大作她万不会如此冒昧。满京城里,谁不知贾英杰写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她如此大言不惭当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不知天高地厚了。
凌波在众人的哄笑中逃出了房间,又恨言语失体很是后悔。这个凌波也是个孤陋寡闻的,其实那不是字迹潦草,而是贾英杰自创的一种草书体,谓之贾草,市面上可是一字千金的。
又过了片刻,侍女们也都困乏了,便告辞萧七儿回房休息。萧七儿将《美人赋》的“绿”字改了,命袭香好生收起来,还说明日就要拿去给贾英杰看。
此时后院书房里,李恪正静静读书,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下意识摸住了凳子后面的宝剑,压低声音说了句“是谁,谁在那里?”待黑影渐渐移到灯光下,却是石头,他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殿下,殿下救我!”
李恪见石头神色慌张,形容狼狈料定有大事发生,忙回头将蜡烛吹灭。石头便将方才之事讲述了一遍,李恪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开,吩咐石头待在此地不要离开,转身离了书房,刚走两步,又回来将书房上了锁。
这时护卫赶到,李恪又从护卫口里听了一遍事情的简单经过,吩咐一定要找到逃跑之人,便匆匆向“馨香居”走来。
与此同时,整个王府瞬间就乱了起来,各种大呼小叫,伴随着盔甲摩擦的声音如一阵寒流般袭击了王府,府内人皆胆战心惊,惴惴不安。萧七儿听到动静掀开被子跑到窗前,见此时的王府亮如白昼,又听有人大喊:“跑了,跑了,快追……”
被惊醒的萧七儿跑出房门侧耳听去,能清晰的听到护卫匆匆的脚步声和刀剑出鞘的声音。“袭香,袭香,跑了?什么跑了?谁跑了?”萧七儿见袭香摇头心里着急,推开她向外跑去,袭香担心她忙也追了上去。
……
萧七儿跟李恪在“馨香居”门口撞见便一同向里走去。此时的院中满是护卫,侍卫,侍女。萧七儿莫名一阵紧张,二人快步走进大厅,见翠娟跪在中间,大厅内只有谢惜月,安紫萝和灵儿。
谢惜月面色阴沉,幽冷的面容令她丑陋不堪。安紫萝则显得有些得意,见到李恪忙迎上前,道:“殿下,您怎么来了?这是些小事,您不需要……”她瞧一眼李恪不动声色的脸到底还是闭了嘴。
萧七儿见谢惜月面有不善也不敢贸然开口,只看向翠娟,此时方想起,翠娟替她取东西竟一去不回,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翠娟眼中的不服令她迷惘不已。
“姑姑,这是怎么了?”李恪恭敬道。
谢惜月依然冷着脸,道:“恪儿,这些事姑姑来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去书房吧。也没什么大事,快去吧!”
未待李恪答话,安紫萝急忙接过话:“姑姑,既然殿下都来了,还是留下来吧!毕竟,殿下才是一家之主,王府里一应大小事,还是要殿下应允的。姑姑,您说呢?”
安紫萝满脸堆笑,声音温柔,话说得合情合理,任谁也没理由反驳。谢惜月听了心中不自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狠狠剜了安紫萝一眼。
安紫萝冲后递了个眼色,灵儿便得意的将事情原委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安紫萝细细观察着李恪的神情,却发现后者仍不动声色,倒是萧七儿听到“苟且之事”与“石头”时腿上一软,险些摔倒。
“我只一句话,吴王府是本王的家,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这里。”
“殿下你不能听一面之词,你得听听翠娟怎么说,翠娟,翠娟你说,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他们不是事前约好的,翠娟是代我去取东西的,我有字条,字条,袭香快回去取来。”
“姑娘,字条早就掉火炉里烧了。”
袭香声音小的大概只有她能听到,萧七儿蹙了眉头,她发现此时的袭香异常冷静。平日里就算看到个雀儿死了都会哀叹半天的袭香,如今面对翠娟的生死关头她竟面色冰冷的令人生畏,萧七儿实在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