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风雪比想象中的时间要长得多,在这期间昊然无谓眉头低锁,连叹了好几口气。
昊然楚楚解释道:“阿叔在担心各部落冻死的牛羊太多,若是牧民活不下去,便会集结成大军,去我们南月的几个边郡抢粮食。”
昊然越闷声道:“楚楚你说得这么轻松,什么叫抢粮食,完全是杀人屠城,抢得鸡犬不留。”
两天两夜过后,暴风雪终于停了下来,风雪肆虐过后的草原一片死寂,目光所及处皆是银白的冰雪。
几匹马儿在地下室休整了几天,甫一放开缰绳,便放开四蹄在冰雪上恣意狂奔。
才跑了七十多里,便见到大片僵死的牲畜,成百上千的倒卧在草原上,如同被人遗忘的雕塑。
遥遥有哭声传来,昊然无谓满脸凝重,自从进入草原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
南宫莲吐了吐香舌,道:“木生,前面那个部落看起来好大,我们要不要进去?”
昊然无谓回头笑道:“与乌洛兰氏,勿地延氏这样的小部落不同,尔绵部落对南月国一直不怀好意。
若是在他们遇到灾祸的时候上门,尔绵人会认为是我们故意挑衅。”
楚木生欣然道:“无谓大哥,你带他们在这儿等我一个时辰,我去去就回。”
昊然无谓捉狭道:“嗯,你要藏好一点,尔绵部落也有先天大宗师,如果被抓住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南宫莲与昊然楚楚噗嗤一笑,包括昊然越在内,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担心…
楚木生作出一付被众人狠心遗弃的表情,瞬间消失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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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万顶花花绿绿的帐篷挤在不足十里的草地上,把寒冷的空气也变得温暖而浊臭。
这种味道也正是楚木生最难接受的馈赠,只要一沾染上这股浊味,便令他有半个月难受。
他把玉虎令牌捏在手中,尽量选择高大的帐篷藏身,普通人几乎看不到他闪挪的影子。
穿过了几千顶帐篷,令牌依然毫无异常,从帐篷里钻出来的尔绵人越来越多,无论男女,都是一副凄凉的表情。
前方黑压压的围了近千个尔绵武士,地上铺盖了厚厚的毛毡,显然是尔绵部落的头领所在。
“咚…咚咚”
悲壮的牛皮鼓声响起,十几个尔绵大汉赤着胳膊,用在战场上拼命的架势不停击打着八面大鼓。
近万名牧民从四面八方拥了过来,呜哩哇啦的话语没有一句能听懂。
楚木生闪身躲进一个无人的小帐篷中,不知道怎样才能用令牌找到楚乾的转世身。
“是隔一百丈能感应到呢,还是要面对面贴在身上?看来楚乾也是第一次死,完全没有经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帐外鼓声突然停下,一个气势恢宏的声音震荡进帐篷中,便似有群狼在耳边吼叫,这应该便是尔绵部落的先天大宗师。
楚木生凝神听了一阵,确定是个难得的高手,不由有些技痒。
这些日子找不到对手,只能跟昊然无谓切蹉,两人打得缩手缩脚,连昊然楚楚都看得难受。
不知道草原上的先天大宗师比黑风寨的祁昊林又如何…
“引库……”近万人祈福的呼声震天撼地,一扫之前的悲怆苍凉,让人热血沸腾。
有淡淡的腥味传了进来,楚木生从帐中蓦然立起,这分明是新鲜的人血。
这石台足有二十丈高,台上雕着一只阴冷的石雕,一名高达丈余的尔绵胡汉双手持叉,将一个男子活生生的举在空中。
温热的人血便如挤羊奶一般汨汨流到石雕之上,被叉中的男子痛得不停抽搐,连想要昏迷都做不到,只能清醒着承受这非人的痛苦。
“救…”他用尽所有力气,才挤出一丝微弱的呓语。
“砰”手持铁叉的尔绵胡汉眼前一花,便往高台下栽去,手中的铁叉已被人抢走。
楚木生站在石台上更是嗔目欲裂,这尔绵部落居然把人拿来活祭,而且还是用的南月国人。
“兄台走好…”
秋水闪电般刺进男子眉心,这串在铁叉上的南月男子肚肠俱烂,血几乎流了三分之二,已经没办法救活。
男子不再挣扎,嘴角挂上了一丝解脱般的微笑,双眼慢慢阖上。
石台下跪了一万多尔绵部众,被突然出现在石台上的少年惊得一楞,随即便狂吼起来,如同发情的狼群。
“唰…”石台下几十道刀炁如同匹练飞空,像无法阻挡的风雪一样卷来。
楚木生心中生起股无名暴虐,避也不避,挡也不挡,合身撞入匹练之中,往刀炁来处疾射而去。
“呃…”
“咣…”
漫天刀炁消于无形,一名披着白狼皮的胡人老者满脸惊愕,退出十丈之外,他手中握着把半月形的弯刀,刀柄上刻有冷酷的雕首。
楚木生眉心传来丝丝清凉,五脏灵元一闪,不但将攻入体内的凌厉刀炁尽皆吸纳,还把肌肤所受的细小创伤完全修复。
这正是五行仙骨天河锻体真诀-第一阶【磐石之躯】实在是玄妙难言。
“你这南人少年,怎敢来扰乱我尔绵部落的祭神大典,触怒天祖…”
声音如同洪钟,在楚木生耳边轰然炸响,让他心神微微一晃。
“哼,茹毛饮血,以活人祭天的畜类,你不配讲我南月国官话。”
胡人老者勃然大怒,他不但是北胡草原的先天大宗师,更是尊贵的尔绵王,哪受得了这南人少年如此侮辱。
只是这少年居然能以肉身撞散强横无匹的刀炁,让这凶神恶煞的胡人老者心生忌惮。
“你和雷神峰有没有关系?若不报上来历,只好拿你来祭天祖。”
楚木生心中微动,把玉虎令牌拿出来晃了一晃,眼前这胡人老者却视若无睹,没有任何反应。
“嗖…”二十几个尔绵武士以为他在使什么妖法,一起引弓向他攒射。
几十道强劲的骨箭从四面八方挟着黑芒,乌压压的出现在视野中。
“哼”楚木生撤去护体真元,硬扛这几十道骨箭,箭簇悉数命中,却无声无息的掉落一地,仅仅射破他身上的皮袍。
来而不往非礼也,楚木生见那从高台摔落的尔绵胡汉也持刀站在人群之中,嘴里兀自呜哩哇的乱喊,显然是在召集人手上来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