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挂有半块破败木匾,风吹雨淋多年,墨色已经极淡,依稀能辨认出是“义庄”二字,院内积满厚厚的落叶。
楚木生皱着眉头,拾起倒在脚下的半块木匾,却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原来这半块木匾上面,端端正正写的正是“楚氏”。
他怕是眼花,搓了几下眼睛确认无误,起身往隔墙相连的宅子掠去。
宅子像是被天火烧过,大多房屋的木门已被熏得发黑,积成泛光的木炭,房梁也全被烧塌,除开部份墙体,其余均被大火及雨水侵成黑色。
瓦砾成堆,废墟一片,实在是无处找起。
楚木生把小狐狸放在地上,满心不甘,他估了估祠堂的位置,以剑作锹,到处敲打,想看看厚实的墙壁中有没有夹层。
找了一整天,仍然是徒劳无功,又试着挖了两天,除了土块,瓦石,什么都没有发现。
小狐狸大感兴趣,自己也去残垣旁刨了个两丈多深的洞出来,小阿丑兴高采烈地跟着小狐狸钻进钻出,搬土玩耍。
“沙沙沙”楚木生选了四处可能是祠堂的房间,都挖了三丈,这已经是最后一处。
他提起秋水,吐了一口浊气,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此次来丹阳郡能遇到冷寒风,完全算得上奇遇。
“凡事不可苛求太甚,把整个丹阳都寻了一遍,找不到祖传物事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楚木生轻笑一声,转身过来,却发现靠义庄墙角的地面陷进去了一块。
明显的裂缝就在眼前。
“小阿丑,阿吱,快出来…”
小狐狸衔着阿丑从洞中钻出,楚木生挥剑如风,
把墙角裂缝处的泥土瓦块统统挑飞。
半柱香后,便看见一个四尺方圆的洞口,正往外散发着陈腐的味道。
这是一个两丈大小的石室,深埋在五丈地下。
石室西侧有个小小阶梯往上,楚木生借着洞外撒下的微光,凝神细看了一周,发现一堆方孔的西眉铜钱,串铜钱的麻绳也早已腐烂,约摸有个几十万钱。
石室正中墙上有个浅浅的凹槽,他从里面掏出一个正方形的小木盒。
应该是年代久远,黄杨木制成的木盒变成红棕色,拂去上面灰尘,还能感受到盒子上润泽的包浆。
“啪嗒”盒子里是一册泛黄带青的竹简。
竹简上刻着古篆形文字,寥寥几句,像是留言。
楚木生轻声读道:“时命如水,繁华不真,楚氏后人,若有人看破凡尘,不惧生死,生发求道之心,可到西海郡,崎兽山蛤蟆峰寻道,落款人是楚乾。
“呜呜呜”小狐狸见他半天没上来,有些着急,阿丑也趴在洞口奶声奶气的叫唤。
“时命如水,繁华不真,原来这就是云浪帮想要找的东西…”
楚木生收好竹简,纵身跃出地下石室,他心中兴奋莫名,西海郡离丹阳郡不远,既有族中前辈指引,可以先去看看。
————
西海郡西侧毗邻大漠,东侧便是绵延千里的崎兽山脉,自古以来便是鸟兽的天堂,现在则成了人类的禁地,但偶尔还是有慌不择路的逃民,误入到崎兽山中。
“那老大,前面三十里便是崎兽山了,我们还是不要追了…”
五六个头缠红巾的马贼把马勒停,仍然有十来个马贼跟着贼首扬鞭催马,对三里外的一辆马车穷追不舍。
驾驭马车的车夫是个三旬左右的中年汉子,背着两把柳叶刀,脸上满是冷笑。
“姜郎,前面就是崎兽山了,再往里去会不会撞到妖兽?”
“娘子别怕,妖兽来了正好收拾追来的马贼。”
马车中又响起一道略显泼辣的女声:“死在姜师兄手里的妖兽没有十头,也有七八头,嫂子你也不知道担心什么。“
温柔的女声无奈道:“玉珍妹子,妾身也只是担心姜郎安危,他虽然武功过人,但后面马贼众多,
如果再遇见妖兽…”
泼辣的女声大咧咧道:“嫂子放心,我身上这把柳叶刀也不是吃素的,嘻嘻,等会儿看我也来个英雄救美。”
车厢中传来一阵嬉笑打闹。
“吁…”中年汉子停下马车,他不去管身后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只是仰首遥望。
群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蜿蜒曲折的小路已经不容马车通行。
车厢中下来一名手提柳叶单刀的少女,她身穿绿色劲装,英姿飒爽,站在近八尺的中年汉子身边,也只是矮了半头。
“姜郎,我们还要走路进山吗?”
马车中缓缓下来一名红衣丽人,杏眼桃腮,肌肤似雪,顾盼生烟的美目中似有化不开的忧愁,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中年汉子严峻的冷脸化作春风,温柔道:“敢追来崎兽山的马贼不多,娘子且看为夫手段如何!”
十来匹瘦马,踩着倒伏的野草,从稀疏的松林中窜了出来。
当头一名凶汉,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下马时用手一撑,压得马儿一阵悲鸣。
这马贼生得满面虬髯,体型胖大,近乎九尺的身高,便如座肉山。
众马贼见此地已经无路,皆是大喜,纷纷跳下马来。
“姜不凡,识相的话献上碧月刀法秘籍,留下瑶琴姑娘,我那德便饶你一命。”
“呸,那德,你这不入流马贼能修到罡气境界,也算是到头了,
还妄想觊觎我碧玉门的至高秘籍?想要秘籍,先问问我袁玉珍…”
袁玉珍不等师兄说话,提着柳叶刀站前一步。
“呵呵,那德,你胆子倒是很大,趁西海郡妖兽作乱,劫掠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碧玉门头上。”
虬髯汉子眼中精光一闪,狞笑道:“姜不凡,你师父袁月涛被妖兽啃得尸骨无存,啧啧,连西海郡至高无上的先天大宗师,也成了一堆粪土。”
“那老大,他们现在还敢摆什么碧玉门的威风,不过是丧家之犬,西海郡城都已经完啦…”
“别跟他说什么废话,把两个娘们都留下来,我觉得袁玉珍这小妞比瑶琴姑娘更带劲。”
“咣”血光乍然一现,三丈外一名精瘦的马贼手掌齐腕而断,抱臂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