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开勉力睁眼,摇头惨笑道:“逃得过妖兽的血盆大口,逃不出狗官的魔爪…”
他此刻身如刀割,心中又挂念妻女安危,内外煎熬之下,又晕死过去。
牢中第三日,一个狱卒端着碗高粱饭走进女牢中,他阴笑道:“恭喜乔家娘子,你夫君虽然死了,但新上任的苗县令给你们母女找了个好去处,玉同郡巧女院,啧啧,以后你便可以夜夜做新娘了…”
妇人眼神呆滞,木然无语,狱卒只得无趣走远。
“啪”装着高粱饭的粗碗被摔成碎片,妇人望着女儿尘污也掩不住清秀的小脸,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举起手中碎瓷,咬牙闭眼。
血花溅起,小阿丑疼得哇哇大哭。
妇人心痛如绞,咬牙再往自己脸上划去,狱卒早听到不对,打开牢门冲了进来,一脚把她手中的瓷片踢飞。
“不识抬举的贱人,想把脸划烂是吧…”“
砰砰”两个狱卒拳脚交加,把她打得晕了过去。
“呜哇……不要打阿娘,呜呜…”
看着满脸血污的小阿丑,狱卒嫌弃的呸了一口。
……
半月后,到了石远郡城,再往前经过驻军的修远镇,便可以进入西眉境内。
有民谚云:“两国交兵,石远死人。”
为石远郡披上了层血红色的面纱。
“别吵,都排队查验好身份,才能进去郡城。”
城门口贴着几个告示,百多人的车队挡在门口,几十名兵丁正在马车上仔细查验。
楚木生不动声色,转身往来处走去,想来进城又有麻烦,去修远只能绕个大圈了。
官道上有几匹烈马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马上骑者都是轻盔装束,
有一人扫到楚木生手中的小狐狸,“唏”勒马停了下来。
“哈哈,刚调回石远城便撞财运,在城门口逮到条大鱼。
这小子肯定是九南县发出布告通缉的杀官飞贼,五百两银子到手了!”
楚木生身法展开,刮起阵狂风,很快闪入一里外的密林中。
“这小子跑得好快,祝都尉,你马上进城去带一队兄弟出来,我先去跟着。”
“校尉大人你小心点,这飞贼看着年纪不大,但心狠手辣,手里应该也有些真功夫。”
半个时辰不到,一百名兵卒把附近的树林都搜了一遍。
祝都尉皱眉道:“这小子油滑,只看校尉大人能不能追上他了。”
察觉背后只追来一人,楚木生在十丈高的红叶树上站定。
“小子好胆,居然敢停下来等本校尉,还不束手就缚!”
来人其势如火,大步斜肩,借冲劲撞向粗达七尺的红叶树身。
“轰”“哗”红叶树从中折断,楚木生却不降反升,踩着将要倾倒的枝叶飘到三丈外的树上。
“小子,仗着轻功好是吧,看枪。”
来人折下根手臂粗的断木,屏气三息后旋身发力,这断木挟着股黄芒,电射而至。
楚木生心中微动,抬掌劈开断木,问道:“你是天马院出来的?”
“小子害怕了吧,乖乖下来束手就擒,本校尉给你个好死。”
楚木生轻笑道:“果然是从天马院出来的,脑子都有点不好使。”
“敢辱我何有天师门,今天与你不死不休!”
“啪”何有天又劈下根长达三丈的树干。
“小子,再接我一招天马绝风。”
何有天闯步向前,他将真气贯通树干,运劲急旋。
树干荡起股高达十丈的黄芒,往楚木生疾卷而来。
“好枪法,可惜中看不中用。”楚木生迎风而上,在空中一气刺出三十余剑。
他现在内息澎湃,剑光如风如雾,就像白鹤戏水一般,轻轻松松便将这粗犷毛糙的枪芒切成十段,消于无形。
剑式到此还意犹未尽,楚木生在空中扶摇盘旋,放出几道轻灵剑气,打中想要逃走的何有天。
“好剑法,可惜你小小年纪,如此大好武功,不思为国效力反来作贼。”
何有天已经无力反抗,他眼角赤红,愤愤然的望着楚木生。
“哦,难道九南县上下为祸,贩卖流民,拆散人伦,也是为国效力。”
“哼,九南县犯错自有国法,何况西眉国流民也不受南月律法庇护。”
楚木生怒从心起,正想将他一剑刺死,内心深处又涌起股无力的悲哀。
若南月国上下都做此想,如何能杀得干净。
“你走吧,我是看在南宫莲的面子上放了你。”
他挥手解去何有天身上束缚。
何有天掩面撞出树林,他咬了咬牙:“小兄弟,你既然认识莲小姐,也算半个自家人。
我回去会约束手下,让他们不要再追,以后九南县你就不要再去了。”
楚木生嗤之以鼻:“难道九南县又来了什么厉害人物吗?”
何有天诚恳道:“小兄弟,我们也是刚从九南县回来的,
其中有个叫乔开的流民,被指认是你的同伙。
已经被斩首弃市,妻女也被关押起来发卖。龙蛇会与云浪帮都来了高手。
正在到处寻你,你孤身一人,就算浑身是铁,也挡不得这熊熊炉火啊。”
楚木生额头两侧青筋暴跳,只觉头痛欲裂,像要炸开一样。
“大哥哥,你手里的小狗狗,好可爱啊…”
“大哥哥,阿娘说不可以让坏人进来,但阿丑知道你不是坏人。”
“小阿丑,你看错人了,哥哥是个坏人,如果不是我,你们也许还不会这么惨……”
楚木生喃喃自语,泪流满面。
何有天还想再说,一阵狂风卷起,林间已不见人影。
楚木生一路飞掠,疾行了两天两夜,形销骨瘦,小狐狸也撑不住了,不停的呜呜抱怨,他只得停下喂了食水,自己也稍作歇息,才睡了一个时辰,又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九南县城门口,夜更正深,远空无星无月,只有城楼上挂有几盏孤灯。
楚木生打晕一个城丁拖到暗处,问明县牢何在,不顾城丁乞怜的眼神,将他生生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