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叔,小侄最近闲来无事,常常翻看派中先贤手记,其中有几句模糊言语,说起在练芒成罡之后,要想速成先天,功法与天赋都在其次,最重要是先凝成一点灵机,言之不详,这点灵机又该何解?”
闻卓叹道:“清河,你心思开始浮躁了,一般学武之人先练出内气需要数年,再慢慢水磨功夫,到内气外放又要近十年,期间不可有任何中断。
聚气成芒,便需自身天赋与秘传心法,非是蛮力可以达成,在你这个年纪,化芒成罡已经是集举派之力,造化不浅…”
语气中甚是不满。
闻清河歉声道:“卓叔你有所不知,非是小侄急躁,不愿顺其自然,龙耆城传来消息,云浪帮主项雨眉只以四旬年纪,便凝罡成炁堪破先天,晋级到大宗师!
现在南月举国震动,连国主都日夜焦虑,坐立不安。”
闻卓大吃一惊,只觉心头冰凉,颤声道:“十年之内,我南月国恐有大乱!”
闻清河正色道:“昊然山庄有昊然极这位大宗师坐镇,没有覆灭之忧,但我天阳剑派,唉,楚家两位先天宗师已经高龄,若南月国易主,我天阳剑派必受池鱼之灾…”
闻卓皱眉蹙眼,白发无风自动。
“云浪帮横霸万里江域,搜罗天材地宝无数,我天阳剑派偏居一隅如何能比。
清河,普通药物对你凝罡成炁,堪破先天已经无法助力…”
闻清河点头道:“所以才来向卓叔问计…”
闻卓肃容道:“这点灵机若要速成,却又和那些云中之人脱不了干系,武人可练气成罡,血肉强横。
但终是后天浊物,若无法觉醒那一点灵机,囿于神魂单薄无养,便无法内照紫府,后天与先天,无异于江海之差。”
闻清河喜道:“岂不是找到那点灵机,便能与那些云中之人一样?”
闻卓凄然摇头道:“差得太远,太远,等我辈找到这点灵机,功返先天,最少也是年过四旬,经脉已经固化,气浊难清。
若想要重修道法,便要散功,这是一条死路…”
闻清河苦涩道:“小侄妄言了,请卓叔放开心怀。”
闻卓苦笑道:“到这把年纪了,还是放不下啊,清河,这点灵机,却是几十年前,从黑风寨传来的端倪…”
闻清河倾耳细听,闻卓低声道:“当时黑风寨有人在那玄铁深渊外,窥见一名受伤极重的道人,趁他伤重从云中跌落之机下了辣手,短短几年后,便凭此晋级先天。”
闻清河将信将疑:“这如何可能,就算得到那道人的器物与灵石,但我辈武人完全用不了啊…”
闻卓闭目不答,只是用手指了指院中,闻清河看向窗外,有母鸡正带着一群小鸡啄草寻虫。
他细细一想,打了个寒颤:“卓叔你好生休息,小侄就先行告退。”
一路草木葱笼,生机勃勃,他心中泛起的全是小鸡啄草的幻景…
惜哉,人不能食草…
………
楚木生这几日在闻夫人的照顾下,过得极好,不知是柳老爷子的伤药对症;还是闻夫人照顾得好,骨折处已经开始发痒,明显大有好转。
他此时正在桌前埋首看书,不能练功,便只能央小莲姐姐给他找来几本书看。
两个丫环也喜欢他善解人意,小小年纪已经很稳重,几乎从未麻烦过她们,长得又清秀可爱,让两个伺候闻静云长大的丫环如沐春风,只想他的伤好得慢些,能长住后院。
楚木生正拿着本南月国地理志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包扎好的右肩被人一拍,只觉又麻又疼,他还不及回头,耳朵又被人扭住。
丫环小芸无可奈何地道:“静云小姐,木生小哥肩膀受伤很重,夫人和柳老爷子都交待过,不能乱动的。”
“咦…木生怎么会在阿娘这里,哼,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我闻静云的阿弟…”
闻静云扎了个双平鬟,穿着双小头绫鞋,抬脚踩在木凳上,气哼哼的模样显得刁蛮又可爱。
楚木生腹诽道:“告诉你,你也打不过啊,还不能真让你去打…”
“静云阿姊,好久不见,你越发漂亮,身量也见长了。”反正是童言无忌。
闻静云脸有点发红,把脚从木凳上拿下,忸怩道:“小莲姐姐,我真的长高了吗…”
两个丫环忙不迭点头:“静云小姐不但长高了,还变得更文静美丽了。”
昊然楚楚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咬着嘴角在身后微笑不语。
楚翔兰听见动静,碎步走进屋来,一把搂过闻静云。
“想死阿娘了,你这小丫头,没有你在屋子里,阿娘都睡不好。”
她对昊然楚楚微笑道:“楚楚,静云这两月没欺负你吧?”
昊然楚楚温柔道:“静云师姐对我很好的…”
楚翔兰对楚木生笑道:“木生,你比静云大几个月,叫她做妹子就好了。”
闻静云适才还文静的在母亲怀里承欢,一听这话,像只炸毛的狸猫,差点蹦到桌子上去。
她跺脚不依:“阿娘你又乱来了,楚木生比我还矮,早就是我认的阿弟。”
楚翔兰把脸一板,正要生气。
楚木生抢道:“楚姨,我从河中被人救起来后,记性就不大好,很可能把生辰记错了,静云阿姊一直很照顾我的,我也喜欢有个阿姊。”
楚翔兰见他这样说,也收起怒容,苦笑道:“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若长大后还是这个脾气…”
闻静云气哼哼道:“阿娘,我饿了,要吃好多好多东西…”
……
闻清河与昊然无谓坐了主桌,黎陆与几个师兄弟在下首作陪。
旁边一桌,楚翔兰对昊然越与昊然楚楚道:“多吃一点,你们阿叔伤好了,静极思动,若再要带你们出去游历,想吃什么都不方便了…”
昊然越与闻震递了个眼色,瞄了瞄楚木生,低头专心吃饭。
楚木生也被排了个座位,他本不想来,奈何被闻静云扭着不放,没想到昊然无谓也在,就有些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