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有点忐忑,毕竟小青竹已经死去多日,也不知道这毒还能不能验得出。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太医挥舞着手里的银针,时间在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见他一转身,便问到:“羿太医,如何?”
羿星文点点头:“还好是这猫被毒死了,如果是人,这点量没办法进入骨髓这么深,这毒具有挥发性,再过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定就检测不出了。只是这毒实在太偏,也不知道什么宫里会出现这么偏的毒。”
“偏?”楚月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
羿星文耐心地解释道:“这常见的毒,类似于鹤顶红,砒霜,乌头等等,这些朝廷都是严格控制购入量的,除了特殊原因,任何人家中都是不得私藏的,但是像此类很偏的毒,因为实在稀少,就算是一般的士兵也发现不了,所以很难查到来源。”
“这是何毒?”楚月问道。
“此毒为一盏茶,原因是吃下去后一盏茶时间不到就能毙命,神仙都拉不回。效果非常迅猛,比鹤顶红还要毒,所以是严格禁止的,基本上只有野猪侵犯农民田地的时候会用此毒消灭野猪,不然其他用途很少,用这样的毒来害人,此人心思实在是歹毒。”羿星文面色凝重,这毒可是大事,得赶快上报给皇帝,查明是谁在散播此毒,万一有居心不良之人利用起来,可是灭顶之灾。
楚月紧皱眉头,没想到一个陷害妃子的案件背后还牵扯了这么多:“此事我会向皇上禀报,今日验毒一事还望羿太医保密,此事牵扯太多,切勿打草惊蛇。”
羿星文一惊,转而恢复平常,这些权贵背后的波涛汹涌哪里是他这样的人能接触到的,一时间居然后背发凉,他刚刚入宫,还什么都不懂,自己只是一个白衣平民中出来的少年,进宫前,爹爹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学会察言观色,别因为一句话丢了脑袋。想想自己刚刚的念头,万一真坏了什么大人的事,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地狱了,吓得他连忙点头。
楚月倒是没多去注意羿星文的脸色,她就是想着一会要怎么跟小皇帝说,万万没想到,这毒居然这么偏,可是还是出现在宫里,用此毒的人不是居心不良,就是背景深厚,一定得查清楚。而她之所以找羿星文,也是因为此人是刚刚选拔上来的新人,没有什么后妃在背后撑腰,刚好收纳为自己的人,其他的太医也不知道是谁的阵营,贸然利用怕是不妥。
“羿太医,你若是信我,咱两今后就是盟友,互相协助如何?”忽然,楚月开口。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她知道这羿星文就是一个单纯且善良的孩子,如果没有她,他今后也不一定能在这凶狠的后宫立足下去,哪个太医有了地位不是后面有后妃撑着。
羿星文惊了,他刚刚还在后怕这些权贵对他们的命视如草芥,现在就听到高高在上的月公公来了这么一个提议,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不会是故意炸他的吧?他才刚刚入宫,应该还没有触犯到谁的利益才对啊。
楚月见他的神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且不失一定的头脑。作为盟友绰绰有余了。
“你回去可以考虑一下,咱家是真心的。”楚月觉得也不能太逼迫人家,毕竟到今天为止,她不过第二次见羿星文,可能因为这个太医是刚入宫的,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到现在为止,除了自己还没有人向他抛出过橄榄枝:“在这后宫,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没有盟友,是很难存活下去的,太医中因为站队不一致,被人陷害妻离子散的例子也不少,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是整个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大家都需要卖我一份薄面,何况我们的站队是皇帝,是真正的真理,是不会有错的。”
羿星文半晌没说话,他低头沉思了一会,缓缓道:“我知道月公公你说的是对的,容我考虑一下,可好?”
楚月点点头,毕竟站队确实是需要深思熟虑的,直接一口答应的,她还不一定能相信他:“好,你先回去吧。”
羿星文一走,楚月就立刻朝小皇帝的寝宫走去,这件事得赶紧跟小皇帝说,这后妃中居然有人有这样可怕的手段,谁知道她还会闹出点什么,可不能再有人受害了。
何况,算算时间,饭点也要到了,小皇帝的那个厨子做的饭真好吃,她要找小皇帝用膳去。
密室中,向大人满意的笑着。
一切事情都在按照他想象的进行。
左右两侧牢房的西方人听见自己的伙伴居然大声喊着“我说我说”,瞬间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死士,经历过了无数的考验并以此为荣,什么大风大浪酷刑没精力过,怎么可能短短一个下午,就有人会丢盔卸甲,招了?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涌向了他们的脑子。
各种奇怪的擦侧开始蔓延。
会不会是他们给他提供了些什么好处?会不会是他早就有了反派之心,只是一直隐藏伺机待动?看上去稳固的关系开始慢慢破碎。
毕竟昨晚去醉仙楼也是他提议的,说什么大家都辛苦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什么,偶尔放浪一次也没有关系,他们在他的怂恿下,最后还是决定去了。
这会不会是他原本就计划好的阴谋?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止不住了,风吹草动,开始蔓延,开始疑神疑鬼,开始害怕自己,是蒙在鼓里最惨的那一个。
毕竟谁也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喝醉酒的男人血气方刚,走错房间撞破了他们的乐事,他也喝多了,一怒之下身体本能的一脚踹过去,本以为不过是平民小子,没什么功夫,踢一脚也便完事了,没想到那人武功不错,硬是打得难分上下,直到老妈妈喊了军官。
那一刻,他们便知道闯祸了,可是硬着头皮都要走下去,不过去一场闹事,最多省几个时辰交点罚款便会被放出来。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这一关,便是一整夜,第二天更是不让睡觉各种试探。
可是他们是谁,他们是死士,是主子最为骄傲的奴才,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撑不过去,大不了以死谢罪
。
可是现在,有人反了。
右侧的西方人最先忍不住,他害怕中间的西方人什么都交代了之后,再也没有自己的活路,于是叫喊起来:“我也招我也招!”
左侧的西方人虽然听不真切,但是知道那是同伴的喊声,见他们都招了忍不住跟着喊起来:“我也招!”
向大人站在中间的牢房,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什么铜墙铁壁,在人心面前,不堪一击。
未有真正的一起患过难,知道对方是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背叛自己,那才是信任。其余的,不过是嘴上说说。
向大人舒舒服服的去洗了个澡,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才漫不经心的先走向右边的牢房,示意侍卫将洞口堵上,接下来,他要一个个慢慢审问,让他们觉得自己什么都了如指掌,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才过来听他们说废话的。
越是摆出无所谓的态度,越是让敌人摸不着头脑。
“名字。”
“我叫炎石一。”
向大人笑了:“西方人?”
炎石一见这个笑容头皮发麻,他不知道对方了解多少,他只觉得这个老头深不可测,虽然看上去慈爱,但是总觉得他是那个背后运筹帷幄之人。
他赶紧说:“我们从小就被主子买下来了,改了名字还学了燕国话,就是为了两国之间方便来回商物运输……而且我们这幅长相,平民看了稀奇,总会多带点尊重,办事情也轻松很多。”
“嗯。”向大人不予置否,只是点点头。
炎石一见他如此,心里毛毛的,要说shen判,自己也经历过不少,但是为何在此人面前,总觉得被脱干净了他什么都看得透?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他感觉又加了一句。
“呵。”向大人裂开嘴笑了,眼前这个西方人已经一败涂地,身上最后的防甲也被他轻松卸下,接下来就不会再有什么难题了。
他假装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哦?可是你兄弟不是这样说的。”
“不可能!”炎石一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但是被身上捆住的链条牢牢绑住,他只能认命的重新坐好,然后说:“我说的句句属实,炎石二他早就有想反叛之心,为了活下来撒什么谎也不一定。”
“嗯。”向大人点头,表示了解了,心里想了一下,炎石二应该就是中间那个心里防线最弱,也最接入世俗的人,多亏了他呀,才有这么大的收获,可以把三个人一网打尽,一会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