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偏运到处筹钱,加上前几日筹备的银两,正好一千两黄金,先给三分之一的银两,剩下的明日再给,总算可以了吧。
他原本看楚月只是讨厌,现在看她仿若瘟神,希望她拿了银两赶紧走人,别黏在张家门口不走。
带好银票的张偏运急忙忙赶到门口,走向楚月,用力挤出了一丝笑容,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温柔:“小公子,一时间要三千两黄金,实在是凑不出,张家虽然是大家,但是固定资产为多,流动资金为少,一时间要三千两现银,确实拿不出。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给你这一千两黄金,剩下的明日必定奉上,分文不少,如何?”
“不成不成,哪有只还三分之一的道理,实在不成,你们拿地契来还也行,本公子也可答应。”楚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立刻摆摆手,不肯罢休。
明日就要上朝了,小皇帝派自己这个时候过来讨要银两,必定是有自己的计谋的,自己可不能给小皇帝坏事,这钱,在明日上朝之前,必定要拿到手。
张偏运脸色铁青,没成想到,这个小孩如此难搞,围观的人又如此众多,一双双眼睛盯着他,就盼着他能出些什么错。实在是打不得骂不得,这个时候只能退步,咬牙切齿:“那依公子看,需要多大的地契才可抵这剩下的两千两呢?”
楚月黝黑的眼珠子一转,伸出软嫩的食指:“就你们这座宅子。”
张偏运僵笑:“小公子说笑了,这是张家的祖宅,世世代代住在这里,怎可以抵账呢。”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看多少人欠了钱,把祖宅卖了都要还钱的,这就是一个“信”字,张家这么大一个世家,不会连诚信都没有吧。”楚月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而坐,这张家的大门还是靠着很舒服的。
张丞相在一旁站着,实际脑袋一直在高速运转,这个小公子已经查明是皇上的亲弟弟,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万般不可能如此耍泼无奈,非得要今日拿到银子。那此番行为背后必然有人指使,且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这是皇上要对张家下手了,这三千两今日不想给怕是不可能,一会要是皇上见他弟弟一直没回来,亲自带着侍卫过来问责,这怕是张家上上下下都有牢狱之灾。
给,再心痛这钱也得给,不仅要给,还要大大方方的给。
周围百姓这么多人看着,哪怕张家冒犯皇室,确实有所欠妥,但是张家态度良好,愿意将功抵罪,皇上想用这个事情扳倒张家,还不可能。
张丞相阴鸷地眯了眯眼睛,笑里藏刀地说:“给!”
“小公子说得对,越是世家越要注重一个“信”字,这钱我们应该给。”张丞相给了管家一个颜色,管家立刻跑回府拿地契去了。
一刻钟后,张家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看着楚月笑嘻嘻地收起了地契和一千两黄金票据,从兜里将张心轩亲笔签的欠条拿了出来,再大摇大摆地离开。
楚月感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张家一直跟楚家不对付,经常给爹爹下绊子,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气得张家上上下下直蹦跶却又无可奈何,真是扬眉吐气。
楚月在前殿批阅奏折,西部的饥荒他之所以一直压着不去收购粮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知道是张家收购了大批粮食,想发天灾钱,另外是因为国库真的没有钱了。结果没想到,还在想解决办法的他,误打误撞碰上了这么件事,现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
小月子可真是他的小福星啊。
想到这,他停下了手中的笔,清淡地声音:“郑开,月公公回来了吗?”
郑开汗颜,皇上一晚上都问月公公十来次了,每隔一会就要问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妃子勾了皇上的魂了。
“回禀皇上,月公公还未回来,不过墨言将自己的腰牌给了月公公,宫门虽已经下钥,但是还是能从小门进入的。”
燕寻想了一下:“将月公公的寝室搬到乾和宫。”
郑开:“现在就搬?”
“朕晚上起夜,没有熟悉的人伺候,不习惯,现在就搬。”燕寻淡淡地说,拿起笔继续批改奏折。
郑开:皇上,您不是以前那个皇上了,您以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时候会跟奴才们解释。
楚月习惯性地回自己寝宫,走到门口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咦,我的那盆花呢??我挂的风铃呢?
一走进去。
我的桌椅瓢盆呢?
皇上!我的床呢?
楚月哀怨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你们都是长了腿会跑吗?都去哪里了!
郑开赶到的时候,楚月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发呆。
郑开一脸不好意思:“月公公,您要不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楚月瞪着郑开,凶狠狠地说:“我的被子我的床呢?”
“皇上让你陪睡,东西已经全部搬过去了,因为夜晚值班人手不够,也不想麻烦其他宫的人,我就亲自陪同搬运,没想到你这个时候回来了。嘿嘿。”郑开摸着后脑勺。
楚月脑子瞬间不转了,皇上口味这么重的吗,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睡,要一个干巴巴的太监?
“陪睡?”楚月怀疑地问。
“皇上说,晚上起夜,没有熟悉的人伺候,不习惯,需要月公公您陪着。”
哦哦哦,这个陪睡啊,吓死老娘了。
楚月拍拍郑开的肩膀:“走!”
燕寻见到楚月时,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瞬间安宁了,温柔地问:“可还顺利?”
楚月已经习惯了燕寻冷冷清清的性子,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地契和银票。
“虽然还有两千两黄金没有收回来,但是拿了他们祖宅的地契,感觉怎么样都值了。”
“那确实是蛮值的,张丞相就没一口血喷出来?”燕寻点点头,理所应当的问。
楚月瞄了一眼燕寻,这小皇帝还会开玩笑,也不是那么没人情味嘛:“那可不是,你是没见着他那脸色,估计想活剥了我,不过皇上,您这样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嘛。”
燕寻颇有兴致:“哦?”
“虽然说张家权大势大,但是几方势力还是稳定得很平衡的,虽然现在出面的是我,可是我背后之人是你呀,大家都会觉得是你在制衡张家,张家会不会心生怨念不说,现在几方势力不平衡了你不也头疼。”楚月头头是道的分析。
燕寻笑了:“没想到你到是看得蛮清楚的,不过张家一直以来欺压良民,仗势欺人,卖官私商,也该清理了。”
“那万一张家狗急跳墙,反了怎么办?”楚月着急脱口而出。
燕寻笑着,像初春刚刚冒芽的新草,温柔又舒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天上的明星,溢出来的星光如此耀眼,他也不说话,看了一会楚月换了个方向看外面的天。
今晚天气极好,万里晴空无一朵云,月亮就挂在天上撒着暖光。整个殿内万籁无声,悠然自得。
楚月不由得多看了燕寻几眼,到最后干脆盯着燕寻侧脸看。燕寻的脸还没张开,有些稚嫩。
她心里想:燕寻啊燕寻,你也才十六岁罢了,不仅没兄弟姊妹帮忙,还有提防着他们随时会反,还要管天下人安康,你身上的挡子太重了。
半响。
燕寻开口:
“我生为一个皇帝,又有何惧?”
嗯,又有何惧。
燕寻,我有点想护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