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娇就这么走出了厨房,少了一份聒噪,国风自然乐得清静。洗完了碗,再回屋时,却发现林美娇已经走了,国化也不见了。
“哟,走了啊。”国风说着,擦了擦温漉漉的手。
“走了,水果也没吃,我瞅着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咋回事。”王淑琴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果收了起来。
国雨见状,忙探手抓了一个苹果,放到嘴边啃了一大口。
“二姐,不是你跟人家说啥了吧?我看三嫂从厨房出来脸色就不太对啊。”国雨一边啃苹果,一边口齿不清地嚷。
“你跟美娇说什么了?”王淑琴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国风问。
“没说什么。”国风扔下这一句,便走向里屋,进屋前,还扬手给了国雨一记。
国雨挨了打,也不恼,依旧乐呵呵地啃着苹果。
这时候的林美娇,就站在国化家楼下,跟国化大吵大闹。走过的邻居和街坊,都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一下子就变成这样,这变化来得太快,把国化的汗都急出来了,脸也尴尬地涨得通红。
他低三下四地恳求:“美娇,咱别闹了行不行,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林美娇委屈地哭道:“我就闹!镯子都给王敏了,拿我当啥了?我不是你未来的媳妇咋的?”
“你是,你当然是啊!”国化安慰着说道,“这不是对人家理亏嘛,所以我妈就想着补偿一下……”
“补偿?!”林美娇抽泣着说道,“那我呢?你给我啥?不能啥也不给,我就跟你结婚吧?那我成啥了?!”
国化嗫嚅着道:“那你想要啥,我给你买还不成吗?”
“你说的?”林美娇抬起头来,目光烁烁地看着国化,道:“那你给我买块手表,你要不买我看咱俩这婚也别结啦!”
“手、手表?”
国化当时就傻了眼。
好不容易把林美娇哄好送到了家,回家的路上,国化一边走一边发愁。
他要去哪弄这买表的钱啊?
手表,对于国化而言,相当于好几个月的收入。他刚上班没多久,工资不高,更没可能向父母要钱来买手表。林美娇提出的条件,无异于一块大石,压在了国化的心上。
走到家楼下,国化正犹豫着要不要向父母张口,却在这时瞧见国雨跟小汪蹲在楼道里抽烟。
国化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向脑门,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国雨手里的烟掷在地上,愤愤地说道:“你瞅你这像什么样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抽上烟了!你这烟哪来的?”
“哎哎哎,干嘛呀!”国雨急忙拣起烟来,用手指弹了弹,不快地道,“这最后一根了,咋能这么浪费?烟是治权哥给我的,你想要,也让治权哥给你买去。”
国化先是一怔,紧接着,便一拍大腿道:“对呀!我咋没想到呢。”
他乐呵呵拍了拍国雨,便上楼了。
国雨错愕地望着国化的背影,半晌,方回过神来面向小汪,用手指了指往楼上走去的国化道:“是不有病?”
小汪耸了耸肩膀,两个人又凑在一起,继续美滋滋地抽着烟,闲扯起来。
国春的客车,是早晨七点半到达冰城。
得到大姐回来的消息,国风和国雨早早地等在了客运站门口,迎接国春。
国雨翘首以盼,远远地就看见了国春挤过人群,艰难前行的身影。
“大姐!”国雨伸长了手臂,高兴地挥着手大喊,“大姐,这儿呢,大姐!”
见国春瞧到了自己,国雨急忙冲过去,接过了国春手中的东西。
国风也立刻走上前去,揽住国春高兴地叫了一声“大姐”。
“你们怎么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还折腾你们这么早就等在这儿。”国春高兴地看着弟弟和妹妹,因常年风吹日晒而绯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怀着我小外甥呢,哪舍得让你自己拎大包小裹地往回走。”国风笑着,挽住了国春的手臂,“走,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听在国春的耳中,是那样的温暖,她由衷地笑着,点了点头。
姐弟三人高兴地说着话,往家的方向走去。
刚一进门,便看见王淑琴满脸期盼地站在门口,望见国春回来,她立刻快步迎了上去。瞧见女儿微微凸起的小肚,王淑琴半是心疼,半是欣慰地,她拉住了国春的手,千言万语,却只化做了一句:“好,回来就好。”
话说出口,眼泪便下来了。
“妈……”国春想要劝解母亲,声音却已然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
“哎呀,快别哭了。”国风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我大姐都回来了,还哭什么呀,以后天天都能见着了。”
王淑琴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笑道:“走,快进屋。”
说着,便殷勤地扶国春进了屋里。
屋里,孙老成正站在屋子当中,背对着众人,看向窗外。
国春喊了一声“爸”,孙老成回过头来,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便背着手走了。
“哎,这是干什么去啊?”王淑琴朝着孙老成的背影喊,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气得她嘀咕了一句“老东西”,便笑着对国春道:“你爸越老越爱端架子,甭理他。你先休息一会儿,妈给你们做饭去,啊。”
说完便走进厨房,开始张罗着做饭了。
国风一边帮着国春收拾着行李,一边陪着国春聊天。
国春拿出一对枕巾,摊开了,举在手上对国风道:“我知道王敏和国化结婚,买了一对枕巾和被罩准备送给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国风瞧了瞧枕巾,然后撇了撇嘴:“枕巾是好枕巾,不过,暂时是用不上了。”
国春纳闷,道:“咋还用不上了呢?不是马上就结婚了吗?过年时候两个人不是还商量婚事来着?”
一提起国化和王敏结婚的事,国风就来气。她把衣服往衣柜里一放,气道:“也不知道那小子咋想的,放着那么好的媳妇儿不要,把人王敏给甩了,非要跟个狐狸精结婚。”
“啥狐狸精啊,”国雨把国春买来的糖塞了一颗进嘴,道,“我觉着三嫂挺好的,哪有你说的那样啊……”
国风瞪了一眼国雨:“你懂个屁,人家给你点好处,你就不知道咋的好了,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个人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我看啊,这枕套啥的也别给了,白瞎了。”
国雨嬉皮笑脸地道:“那不给我三哥,那就让大姐留着给你和我治权哥结婚时候用。”
“我让你再瞎贫!”说着便扯着国雨的耳朵,把国雨给推出了屋。
屋里就剩下了姐妹二人,国春便试探地问道:“你个人情况怎么样啦?有没有合适的啊?”
国风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没咋样,没有合适的,我也不想找,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胡说,”国春嗔怪着责备了一句,又问道:“刚刚国雨说的那个治权,是不就是刘强、刘叔家那个刘治权啊?”
国风点了点头:“是啊,咋啦?”
国春的眉,便皱了起来:“如果要是他,那可不行,刘治权从小就不学无术,就知道打架斗殴,这样的男人你可千万不能找啊。找男人,你还是得找那种成熟稳重靠谱的。对了,那个叫许放怎么样了。我记着你在信里跟我提起过他,不是个老师吗?我觉得他跟你就挺合适的。”
“大姐,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现在不想找。”国风说着,从国春的行李箱里拿出衣服,继续往柜里装。一抬眼,便瞧到了挂在柜子里的格子衬衫,国风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刘治权发动货车刚开到厂子大门,就看见国化在门前探头探脑,明显是在等人。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去扬声问道:“国化,你来干啥了?”
国化嗫嚅了半晌,方道:“权哥,你下来,我有,有事跟你说。”
刘治权下了车,来到国化跟前:“啥事啊,还非得我下来说,赶紧说,我还有事呢。”
国化踌躇了半天,方试探地说道:“权,权哥,昨天在家的时候,我听我二姐说想要一块手表,你说……”
“手表?”刘治权怔了怔,旋即拍了拍国化,笑呵呵地道,“你小子还行,把我说的话当事儿了。行,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要上车。
“权哥,你等会儿!”国化急忙叫住了刘治权。
“又咋了?”刘治权不耐烦地道,“你有啥事,不能一气说完啊,有屁快放。”
国化满脸堆笑:“权哥,手表你买了别直接给我二姐,你直接给,我二姐不能好意思收。你买完给我,我帮你给她,再帮你说说好话,约她出来。”
刘治权哈哈大笑,上前搂住国化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真有你小子的,行,我先走了啊。”
说完,便上车,开车走了。
望着逐渐驶离的货车,国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刘治权果然说到做到,次日中午,就把手表交到了国化手中。
“这莺歌手表可是花了我100多呀,我好几个月的工资。你可得给我送到国风手上,要是出了啥差错,你看我怎么收你。”
国化望着手表,克制着心中的喜悦,连连点头:“放心吧,权哥,保证完成任务,一定把手表交到我二姐手中!”
“还有呢?”刘治权挑起了眉。
国化心咯噔一下,随即又忙补充道:“放心,我一定帮你多说好话,帮你把我二姐约出来。”
“妥!”刘治权的脸上,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