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国门口的夜秦,仰天一声长叹,拉着空荡荡的行李箱又踏上了回程。
行李都是空的,还走什么走?
可是接下来去哪儿?萧楠在东城,他不能回。回去了,他会忍不住奔向她。既然已经放手了,那就痛快点,感情是无法勉强的,更何况是她,他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不要一丝丝的勉强,是完完全全属于他,所以他才等,一直在等,他要等到她主动看过来,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回眸。可是真讽刺等到头来,却等来一场空。不过这样也好,他要的无非是她幸福快乐,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哪怕她的幸福不是他给的,至少他没有成为她追求幸福道路上的阻力,她的前半生已经很艰辛了,那么后半生,就让她开心快乐吧。
心理建设的很好,或者说自我说服做的很好,总之在没看到萧楠的时候,夜秦还是一如既往地风雅俊逸,不见半点心伤。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现在他该去哪里?普下之下,突然无处安身。夜秦最近是爱上了举头望苍天啊,苍天摊手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站在大街上,不知抬脚去何方时,路边开过一辆拉鱼的皮卡车,一股子鱼腥味儿钻进夜秦的鼻子。
鱼?余。
去木椟镇吧,有些事情,要好好地聊一聊。
三个小时后,夜秦出现在木椟镇落芳居的院子里,他站在那棵大杏树下面。树上的杏子早就没了,只剩下有点秃兀的树枝树杆,也不知道萧楠有没有吃到树上的杏子。
他记得萧楠很喜欢杏花,她说在她的记忆里,每年暮春三月,总有一处杏花繁盛,蜂飞蝶舞,嗡嗡嘤嘤,那是她最美的记忆,有关童年的。
今年的杏花,她可曾错过花期?
夜秦不禁暗暗耻笑自己,她都让自己放手了,为什么还是做这种傻事。
不然呢,不然为什么走不出国门?不还是回去了该了的事儿吗?
余琅顶着鸡窝头站在夕阳下,看着发愣的夜秦,“你跟她还真像,总是对着一棵树发呆。”
夜秦没看他,“也只是像罢了,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
余琅走了两步顺手递上一根烟。
夜秦这次没拒绝,伸出食指与中指稳妥的夹住。
余琅:“动作这么标准,看样子也是老手了。”
夜秦:“哪有男人不抽烟的?”
余琅:“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有人曾一本正经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还特别鄙视我。“
夜秦:“鄙视你从来没变过,只是现在我也开始抽烟了。”
余琅:“看在你是远来客的份儿,这句话就不计较了。”
夜秦:“说得好像下句计较我就怕你似的。”
余琅:“你来劲了是吧?”余琅的二字眉重现江湖了。
夜秦面色沉稳地道:“上次没过瘾,你还敢不敢再来一次。”
余琅迎上夜秦的挑衅。“who 怕 who ?”
夜秦实在忍不住想,萧楠是怎么眼瞎了就看了这个二货?
最终的结果是,他俩没动手,也没动嘴。夜秦上二楼住进他的专属房间,余琅后知后觉得一阵怒骂,“姓夜的,你把老子这儿当你家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仅不给房费,还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他娘的还是城里文明人,连个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你给老子下来,把话说清楚,今天跑来又要干什么......”
余琅像个难以形容的人物形象,冲着楼上的夜秦一顿撒泼放狠话。
夜秦关上门,把一切拒之门外,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他有多久没睡安稳觉了,大概从萧楠休假开始吧,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楼下的余琅叫嚣了半天,也不见夜秦说半个字,很是挫败。黑着脸去余玲家了。
余琅看着弟弟垂头丧气的,担忧地道:“小琅,你要不去东城看看萧楠吧,这都多久了,她一点消息都没有,昨天圆子还给她发信息呢,可她都没回,你去看看,我心里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余琅:“我去看过了,她公司的人说她辞职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余玲惊呼:“辞职,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辞职啊,是不是你们的绯闻影响到她了,可,可是,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们一个两个的,三个人没一个出来说一句话,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似的,那些不关心你的人就算了,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你也不当回事吗?小琅你今天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你和萧楠到底有没有事,那个夜秦又是怎么回事?”
余琅无力的抬头看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姐姐,“老姐,我饿了,你能不能做碗饭让我吃了,我吃完了还有事。”
余玲气得一拳捶下去,余琅也没躲,正好砸到脑袋顶。
余琅起身往外走,余玲追出去时,弟弟已经走远了。
从来不忤逆媳妇的祈天一,这回却破天荒地向着小舅子,“媳妇啊,你有点操心过度了,小琅现在心里肯定很烦,你不应该那样逼他,更别说打他了,你这样是不对的,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心里,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慰,是陪伴,不是你......”
祈天一话还没没完,余玲的脸上像是敷了黑夜的一角,咬牙切齿道:“老公啊,没想到你这么善解人意,怎么懂男人,既然这样,那么晚饭你自己做,自己吃。”
说完嘭地一声关门睡觉,徒留祈天一无辜地站在原地。圆子一脸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看着自家老爹,“爸爸,你怎么可以向着舅舅说妈妈呢?你不是说妈妈永远是对的吗?你今天做了一件错事,哦,是两件,害得我都没晚饭吃了,唉,我去找舅舅吧。”
小圆子饿着肚子跑去落芳居,他以为舅舅在给自己开小灶,他是跑来蹭饭的,可是楼上楼下都没有舅舅的影子。
咦,怎么二楼萧阿姨房间的隔壁亮着灯?难道夜叔叔来了,去看看。
咚咚咚,“夜叔叔,你在吗?我是祈晓渊。”
屋内的夜秦蹙眉,心道:谁是祈晓渊?
门外继续,“夜叔叔,你看见我舅舅了吗?我爸爸惹妈妈生气了,妈妈今天晚上不做饭了,我来舅舅这儿吃饭,可是舅舅不在,你看到他了吗?”
噢,原来是那个可爱的小朋友。
夜秦嘴角不禁牵起一丝笑意。
拉开门,门外立着一个仰着小脑袋的小家伙,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心情也不那么沉重了,萧楠说的没错,一见到圆子,心情就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