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见毒狼满脸黑气,心中惊忧,对众人说:“咱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毒狼兄弟伤势不妙,拖延久了,恐怕出事。”
毒狼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没事,老子这辈子吃喝嫖赌什么东西都尝试过了,死了也不足为虑,只要你们日后能成功完成任务,那老子就算这次死了也值了。”
云从龙忍不住问道:“此时大伙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否坦诚相待,大伙也好齐心协力,共同面对。”
护卫们面面相觑,都望着宋天不说话,宋天说:“云木二位小兄弟,此事干系太大,牵涉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在出发之前,咱们这里每一个人都向四爷发了毒誓,宁死不向任何人透露出此行的目的。”
眼下大伙被困地宫之中,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尽管如此,宋天依然不肯坦诚相告此行的目的,显然对云从龙木超二人防备之心甚重,这让云从龙和木超心里老大不自在,更觉宋氏商队形迹可疑。但宋天话说得严重,云从龙和木超也不好坚持,只好作罢。
木超心里有些不痛快,用一根断裂的羊角挑金瓜骨朵缝隙上挂着的腐肉,往前一挥手:“咱们别在这磨叽了,赶快进去,把那只羊揪出来,打开墓碑早点出去,省得我们哥俩一直被人当猴耍。”
木超这话说得很难听,不过宋天却脸色如常,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
木超从云从龙手里抢过马灯,和老墙并行走前面开路,方大、方二在后面殿后,云从龙拿着一柄晶莹剔透的白色短玉杖,水不惊手里拿着一柄黑黝黝的桃木剑,二人皆是一手拿灵器,另一手捻着法诀,做好了随时释放灵术的准备。木超搀扶毒狼走在了方氏兄弟与云从龙水不惊之间。
看得出来,这里原本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只经过了工匠们的简单修葺,头顶和墙角许多地方,仍能看见不少没清理干净的石钟乳。越往前,通道越来越窄,渐渐的只能容许一人通过,走出一百多米之后,道路曲转直下,又向悬崖的方向折回。湿度越来越大,人走在通道里渐渐有些气闷,感觉像是被活埋了一般。
为了减少氧气的消耗,宋天下令把四盏马灯熄灭了一半,只在队伍收尾各留一盏照明。不知道怎么的,走在最前面的老墙突然止步停了下来,宋天一时没停住脚,一头撞在了老墙的身上。
“怎么不走了?”
“嘘,别说话!”老墙压着嗓子吼道。
宋天纳罕地正要再问,忽然发现遍布青苔的洞穴的顶上星罗棋布着一大片橘红色瞳孔,密密麻麻一眼望不见尽头。原来顶上挂着无数大蝙蝠模样的怪物,这种怪物体型远远大于普通蝙蝠,体长接近30公分,折叠肉翅密密麻麻地挂在了石壁和石钟乳上。怪物对声音异常敏感,八人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顿时惊扰到了它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张开翅膀,从石壁上跳下,扑腾着接近两米长的翅膀向众人扑来。
“是狐脸石像鬼,当心,它们要吸血!”木超大喊了一声。
狐脸石像鬼长相丑陋,头脸看上去像狐狸,脖子以下无毛,呈青灰色,后肢短小,前肢十分发达,有三根细长的手指,指尖长着锋利的爪子。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十几只狐脸石像鬼就兜头扑了下来,宋天仰面趟倒,手中长刀飞快乱斩,瞬间就斩下来了四五只狐脸石像鬼,其他人也挥舞兵刃对着空中一阵乱砍。可扑来的石像鬼实在太多了,用刀根本斩不过来,一瞬间的功夫,人人身上都被抓出了数条血痕。一只狐脸石像鬼扑在了木超背上吸血,木超一声痛呼,一把扯下石像鬼,甩在地上跺了几下。刚踩死脚下的石像鬼,头顶上登时又有三五只狐脸石像鬼朝他扑来,他大叫一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脸,大吼一声:“这玩意怕火,放火,快!”
云从龙一见石像鬼扑下,当即就开始释放灵术,他所学的火系灵术中,有一招“八面吹火”能进行扇形火焰攻击,只听他念道:“祝融自南北,白虎自西东,丙丁火八面吹,速速从命,急急如律令!”
云从龙把手捏成一个喇叭状,放在嘴巴前用力一吹,一道扇形的火焰腾空而起,霎时间,一大片石像鬼被火焰烧中,噼里啪啦落下来,狐脸石像鬼体重加上俯冲的速度,尸体砸在人身上很重,众人东倒西歪,一时阵型大乱。
“太好了!”木超抬起头偷瞄,大喜叫道。
云从龙却脸上苍白,眼神中不禁露出了惊恐之色。原来狐脸石像鬼们察觉到了云从龙的威胁,放过其他人,一齐向云从龙俯冲而去。眼见无数只狐脸石像鬼同时扑击而下,云从龙要被狐脸石像鬼包围,吸干血液而死。这时,旁边传来水不惊的咒语声:“混沌生无极,无极生两仪,阴为坤,阳为乾,乾光迸射万物定,敕!”
一颗人头大小的白色光团腾空而起,刹那间,炽热的白光笼罩至整个通道,所有人眼中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耳边狐脸石像鬼一阵吱吱嘎嘎惨叫,翅膀扑腾的呼呼风声乱响,待众人眼中恢复视力时,头顶上光溜溜一片石壁,除了地上掉落的一些伤亡的狐脸石像鬼,其他狐脸石像鬼竟然一只都不剩逃走了。
方大忍不住激动地在水不惊背上重重一拍,叫道:“干得漂亮,老水!”
水不惊被拍得一晃,呻吟了一声,他的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十分苍白,后退一步,踩着了一只狐脸石像鬼尸体,一时站不稳,踉跄着坐倒在地,说:“诸位兄弟们,我的修为有限,这一招“乾照万物”消耗灵力太强,对于我来说太过勉强,如今我灵力透支严重,暂时是废了,接下去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交给我们吧。”宋天沉声道。
再往里走,是一座仿照人族宅邸修筑的院子,整体呈黑灰色,台阶、门、窗、院墙等都是按照羊族身高尺寸设计,比寻常人类宅邸都放大了一号。不知道是人族工匠数量不足,还是修筑院落的匠人技艺不深,这座宅院给人一种很糙,很像赝品的感觉。
顺着血脚印往宅院里走,最深处是一座构造恢弘的神庙,左右两侧各有一面由墓碑组成的墙。左侧的墓碑都是白色的,右侧的墓碑都是黑色的,根据墓碑上的羊族文字,原来白色的墓碑都是这个羊族大部落历届酋长,白色墓碑供奉的是历届的羊族巫师。神庙的墙面和地面,通体都是用黑色的石头铺就,每一块黑色石砖上都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人走在两面墓碑组成的墙中间,就会莫名涌出一股敬畏感,那是一种人在面对生与死,神秘的未知事物时的本能反应。
神庙显然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管着,地面和墙面一尘不染,只有一行带血的羊人脚印向黑洞洞的前方延伸,十分扎眼。
“那羊人就在前面,大伙小心,这里邪门的东西太多了。”
众人都绷紧了神经,一面顺着羊人脚印往前走,一面四处张望,准备应对随时可能突发的袭击。云从龙把手中的秘银匕首插回鞘,擦了擦手心里的湿汗,解开马灯的防风罩,把灯芯调到了最大,明亮的马灯照耀下,神庙中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少了些许阴森恐怖。
这座地底的地宫很宽广,不知道有多大,众人顺着血脚印在地宫里东拐西拐,终于来到了一间恢弘的大殿中。走进大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殿正前方的一座面目狰狞的巨大冥神雕像,左右各有八根巨型石柱,每根巨型石柱上都篆刻着一个硕大的符号,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正方形,有的形状如眼睛,有的是一道叉,每个巨型石柱上的符号都完全不一样。巨型石柱之间摆放着两排正方形底座的雕像,上面都是一些形状恐怖的恶鬼形象,或抱头啃,或挖心,或拔舌,还有一些残酷的刑罚雕塑,有五马分尸的,有巨锤砸头的,有巨蛇囫囵吞羊人的,众人稍微一望,顿时惊骇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木兄弟,我们这里到哪了,我怎么感觉到了阎罗地狱了。”水不惊颤声道。
木超见众人神态紧张严肃,不敢乱讲,于是把自己这些年走黑冥之域对羊族的见闻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原来在黑冥之域众多种族中,羊族人是最不惧怕死亡的,他们不但不惧怕死亡,甚至崇拜死亡,在祭祖的神庙里供奉死亡雕像是很正常的习俗。
在人族以及其他种族的习俗中,丧事虽然也有冲喜的说法,但毕竟亲人归天,就算仪式再怎么喜庆,亲属们很难抑制住内心痛苦和思念,在丧礼上总要哭上几声。但羊族完全不同,羊族人如果有亲人死去,是一定会快快乐乐地大办喜事,羊族习俗中著名的落花神女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羊族信奉的是冥神,在羊族人传统中,女子一旦单身过了二十五岁(羊族寿命普遍比华夏人族短,平均年龄约为四十五岁,适婚年龄为十到十五岁。)还未嫁娶,就可能得到冥神的眷顾,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当该女子行走在树荫下时,冥神会落下无数花瓣笼罩住女子。女子遭遇此异象之后,就开始进入一种面若桃花,神态痴傻,浑身异香扑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