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着脑子里尘封着一段记忆,这段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清晰时是在梦里,模糊是醒来后两个世界的不同。
又在床上躺了十五天,我一直在想床边的无数根短棍是什么意思,听春水说,这是记录时间的。这个朝代的人知道平年365天,闰年366天,也知道1、3、5、7、8、10、12月是31天,平年2月28天,闰年2月29天,但是这纪年方式却像是原始时期。
我对父皇说:可以印制日历,由天师定好日期,一周七天,如此顺延。这件事父皇应允了,筹备了15天,终于在全国发放。发到我手里时,才知道名字叫“未央历”。
这天,我突然感觉腿一阵寒意,这是从未有的感觉,我断定自己的腿应该是好了。殿内只有春水,只是二更天的样子,万籁俱静,我偷偷下地,披上外衣,已经很久不能行走,踩在地上腿发软,关节也生疼,但勉强能挪动。殿内一片烛火通明,我循着桌椅向殿外走去,开门的那一刻,一阵寒意袭来,好冷。门外已是一片白茫茫,很是刺眼。因为许久未曾走路,脚下一滑,我还是摔倒了,惊醒了春水,我看见侧殿的也亮起了烛光,完全没有大殿的一派灯火通明,是很微弱的光。
“殿下,这怎么使得?”春水赶忙跑过来,她这一声惊呼,吵醒了殿内的所有婢女和小厮,安静的夜里,除了簌簌的雪声,静到能听到婢女小厮起床的声音。
“嘘!春水,别吵,我没事,你看我能走路了。”我试图安抚春水的恐慌,但为时已晚。我被春水带回床上,没一会殿内满是婢女和小厮,过了一刻钟,父皇和母后带着御医赶来,我一下子再次成为了关注的焦点,御医望闻问切,护医给我按摩通经络。
御医突然热泪盈眶,转身跪地“恭喜吾皇,皇后!公主腿痊愈了,听大天师断言今日虽雨雪,但我乾国天降祥瑞啊。吾皇,您看殿外。”也就三更天的时间,殿外突然一片通亮,比白昼还要刺眼,不一会便霞光万里,大天师缓缓进入殿内,向着我走来。
走到纱幔前,他长跪在地。嘴里阵阵有词,说道“纯雪致胜,纯阳至强。看天边霞光,万道送祥瑞。呼呼哉哉,哉哉呼呼。天降胜光来,万物助大乾!吾皇万岁,圣女安哉!”说完这些,大天师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顷刻间,一只仙鹤向殿内飞入,殿外重回黑暗,仙鹤飞入纱幔,展翅在榻前,回头向众人嘶吼,驱走了所有人后,它轻落翅膀包裹住了我,仙鹤的羽毛软绵软绵的,身体暖暖的,它的喙轻轻理着我的头发,很温柔,就这样待了一会,它起身,从翅膀中拿出一粒金珠,放在我的枕边,我拿起金珠,仔细端详着,发现金珠上刻有字,是熟悉的简体中文,书“一夜寒冬腊月里,春光不负三月暖。雨落仲夏荷轻曳,叶落知秋问良人”。我轻轻拍着仙鹤的翅膀,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这眼神中透着灵气和坚毅,我问“可否不离开?”仙鹤翅膀一颤,转身飞走了。
说不清是什么,总感觉这仙鹤与我有很深的缘分,它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是爱与不舍,我贪恋它身体的温度,留恋它舒服的羽毛,可是也疑惑它飞走时的决绝。我将金珠藏到贴身的锦囊里,祈求能尽快再与它重逢。
仙鹤飞走了,窗外飘起了雪花,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宁静,我甚至能听到殿外莲花破土而出的声音。
“公主殿下,我来给您换花,这是今晨开放的莲花。”我看着进入纱幔的姑娘,是个生面孔,便问及“春水呢?”
“公主殿下,我是皇后身边的春梅。春水妹妹今日身体不适,皇后娘娘谴我来殿前伺候。”春梅回答。
“好,即是这样,扶我去殿外走一走吧,我现在需要康复训练,多走走路也是好的。”
春梅明显比春水好说话,她召了其他的丫鬟,为我更衣,衣服厚实,生怕我会冻着。这算是我第一次名正言顺的出门,感觉脚步轻便了许多,殿外的雪还没有停,一片白茫茫,雪大到我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扑棱”是翅膀扇动的声音,我知道仙鹤一直在,只是不露面,我四下寻找,也没寻到它的踪影。
“春梅,听说未央宫内的偏殿住着一位林嬷嬷,不知老人家可好?”
“回公主殿下,林嬷嬷昨日夜里突发重疾故去了。今日,皇上与皇后娘娘正在料理她的后事”。听到春梅这样说,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总觉着林嬷嬷知道我的一些事情,我还想着立刻好起来去见见她,也便于解开我心中的疑惑,可是现在。。。
“突发重疾?春梅,你可曾见过仙鹤?”
“仙鹤?春梅未曾见过。”
我再看看周围的丫鬟小厮,大家的眼神一样迷茫。
“昨日,你们都在何处?”我问到。
“回公主殿下,昨日皇上皇后娘娘来到寝宫,我们都在场伺候着,大天师惊闻您身体好转,来殿内做了法事。”
“春梅,我再问你,春水昨日在何处”
“昨日随皇后娘娘来到您的寝宫,听闻春水身体不适,皇后娘娘便留下我来伺候。夜里飘起了大雪,春水来殿里一次,看了看您的床榻热不热,之后嘱咐我万万不能让您着了凉,便回去了。”春梅回答。
“带我去见春水。”我心急如焚的说道,总感觉时间不等人。
“公主殿下,现在雪这么大,不好出门的,春水住的远,您的身体还。。”春梅极力阻拦到。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只管带我去就好”。春梅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我,让小厮抬来步辇,去丫鬟的住所。
这天的雪很大,中间还夹杂着冰粒,打的人脸生疼。这两日发生的事让我心生恐惧,大天师的口吐鲜血,仙鹤的到来,林嬷嬷的突然离去,春水不知所踪,这些事连起来怎么看都是一场阴谋。
而我置身事中,一片枉然,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