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弃正跪在地上,突闻后背有劲风袭来,想转身恐怕是来不及了。于是干脆以单手撑地,身体倒立而起,右腿挺直,左脚撑住右膝,向着后方劲风来袭的方向格挡而去。
织野长风见他反应灵敏,动作利落,心道他还有些本事,手上铁扇一开一合,往下向着韩弃胸前袭去。
只见韩弃不慌不忙右掌一拍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躲开铁扇的攻击,在空中调好身形才悄然落地,竟无半点声息,显然这三千渡的身法他已经练得大成了。
韩弃刚刚落地,那铁扇又如影随形般地向他攻来,直点他胸腹之间各处穴位。韩弃也挥臂左推右挡,那铁扇始终不能挨得他身子分毫。
两人贴身斗了十数招后,织野长风不愿久斗,手中铁扇忽然加大了力道,韩弃单手难以支撑,便改用双手迎击,而织野长风空着的左手则并拢成刀,向着他颈间削去,韩弃仓促间只能抬起左腿,将他的手刀架住。
织野长风见状不禁冷笑一声,喝道:“给我倒下。”
而后猛然抬起一脚,向着韩弃唯一支撑身体的右腿扫去,韩弃抵挡不住,中招后轰然倒地。那织野长风却紧接着飞起一脚,将倒地的韩弃踹飞足有三四丈远。
完事后,他拍了拍衣袖,扬起嘴角嘲讽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名扬东岛,莫不是笑我们东岛无人?”
伊贺姗姗赶紧上前扶起韩弃,只见他嘴角有血溢出,显然刚才那一脚已将他踢至内伤,心中一痛,怒斥织野长风道:“你怎么下手这么重,他还是个孩子。”
“哦?那他说要娶你的时候,师妹怎么不说他还是个孩子?”织野长风冷笑着反唇相讥。
伊贺姗姗无话反驳,韩弃却缓缓站起身来,抹掉嘴角的血迹,轻声安慰伊贺姗姗道:“姐姐别担心,我没事。”
然后转身面向织野长风,眼中燃起一丝狂热,叫道:“不如我们两个赌上一回如何?”
“哦?”织野长风满脸的不屑,但还是问道:“你要怎么个赌法?”
“你我一决高下,直到一方投降认输为止,若不认输,生死各安天命。”
韩弃顿了顿,昂首挺胸,朗声道:“我若是认输,就给你磕头下跪,而且从此离开,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东岛半步。你若是认输了,就带着你那十六箱狗粪,滚回织野家,取消与姐姐的婚事,并且发誓从此不得与伊贺家作对。倘若我二人都不肯认输,那便至死方休,如何?”
此言一出,伊贺姗姗顿时慌了神,忙阻止韩弃道:“你不要命了,他自幼便在我家习武,而且天资不俗,五年前回织野家之时就已经将雷字诀刀法修炼到大成,再加上他这三年外出游历,说不定武术已不在我爹之下,你拿什么胜他?”
韩弃却满不在乎地安慰她道:“放心姐姐,我是不会认输的,更不会轻易丧命。”
伊贺姗姗还想说什么,织野长风却一阵大笑,转身对着数百宾客拱手道:“在场诸位都看到了,今日之事非我所愿,乃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找的。我若是不接,只怕别人还以为是本公子怕了他,但若是接了,以后东岛上倘有传我以大欺小之名,还劳烦各位给做个旁证。”
说罢这些,他扭头望向韩弃,冷笑道:“好,本公子便如你所愿!”
韩弃闻言松开伊贺姗姗,道:“你等我去取件兵器,片刻便来。”说罢转身向自己房间跑去。
织野长风也不怕他逃跑,掏出手绢擦拭起手中的铁扇。他可没打算要用腰间的长刀,对付一个孩子还要动用兵器,这会有损他的名声。
早已围成一圈等着看热闹的宾客当中,诸羽妍冰摇着诸羽乾涯的胳膊,担心道:“大哥,那个小哥哥我以前偷着出去玩的时候好像遇见过,你说他会不会有事啊?”
“哦?你遇见过?”诸羽乾涯挑着眉道:“他天资虽然奇佳,但是奈何年纪太小,学武时间也不会太长,不可能会是织野长风的对手。但是我猜他也不会认输,应该会拼死一战,又或许他心中有其他打算也说不定。我阅人无数,可他的心思,我却有些猜不透。”
诸羽妍冰闻言,露出忧伤的神色,央求道:“那待会大哥能不能出手帮帮他?我看他和伊贺姐姐好可怜啊,求大哥你帮帮他们嘛……”
诸羽乾涯却断然道:“不行,此事可大可小,关系到伊贺织野两大家族,我诸羽家才刚刚接手厨圣一位不久,立足未稳,绝不能与其他四大家族有任何冲突。虽然我也挺看好这个男孩,但是今日我绝不能出手!”
诸羽妍冰听他说得决绝,撅着嘴道:“那好吧,但愿小哥哥能够吉人天相。”
说完,她忽然间又想到一个问题,又问道:“大哥,我以后会不会也和伊贺姐姐一样,被你和父亲母亲逼婚啊?”
诸羽乾涯被她逗乐,抱起她哄道:“不会的,你是我们诸羽家的小宝贝,大哥向你保证,你以后喜欢谁就嫁给谁,绝不会逼婚。可是妍冰以后要是不听话,那我就随便找个人把你给嫁了。”
诸羽妍冰也甜甜地笑了,撒娇道:“妍冰肯定听大哥的话,大哥最疼妍冰了。”
另一边,柳生一鸿和葛三青也夹在人群里。
“师父,他明显不是织野长风的对手,为何还要立下这种挑战?”葛三青疑惑地问道。
柳生一鸿摇头道:“为师也不清楚,但是为师欣赏他这份气魄。”
葛三青又问道:“那稍后他若是有性命之忧,我们是否需要出手相助?”
柳生一鸿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那织野长风你可有把握胜他?”
葛三青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方道:“若是全力一战,胜负尚非定数,但若是生死之搏,我必能杀他!”
“哦?为何?”
“不为何,”葛三青涂字如铁,字字铿锵道:“只因我尚有血海深仇未报,岂能死在他手上。”
柳生一鸿闻言,咧嘴一笑,而后缓缓吐出七个字。
“此子又何尝不是!”
片刻后,韩弃从房中取来了长刀素妖。
三年来,他一直用这把刀雕刻习武,早已得心应手。
他持刀走进人圈内,对好整以暇地织野长风道:“亮出你的长刀吧!”
织野长风对此不屑一顾,道:“对付你,还用不着出刀!”说罢,铁扇一合,以扇为刀,施展出雷字决刀法,便朝韩弃攻了去。
韩弃虽尚未修习雷字决,却早已将四种刀法的秘诀熟记于心,因此雷字决刀法的特别之处,他倒也清楚,此刻织野长风竟然以扇为刀,那这刀法可就是破绽百出了。
他抽出素妖,施展起火字诀刀法,长刀所及之处,俱是织野长风的破绽之处。
织野长风见他不守反攻,而且所攻之处,俱是自己扇短莫及的地方,不禁有些后悔起来。但他又见韩弃的火字诀刀法不过方有小成,心中也不惧他,仗着自己力大,硬是用铁扇来硬磕他的长刀。
谁料韩弃的长刀眼看着就要磕着铁扇,刀口却突然陡转,向着织野长风另一处破绽攻去。
这可是韩弃三年来苦练雕刻所悟出来的,就算伊贺家的刀法再妙,刀法始终只是死的,若不能如雕刻一般随心所欲的收刀换刀,恐怕只会雕出一块烂木头来。
正是这三年的雕刻苦修,韩弃现在方能点到即止,临阵换招,他的火字诀刀法虽然方有小成,但在他这般神出鬼没,变换无穷的施展之下,竟把织野长风逼得一时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功了。
两人斗了十数招,韩弃手中加速,借着素妖与铁扇两下翻转之际,磕飞了铁扇。韩弃更是不停手,抬起一刀,便向空手的织野长风咽喉处抹去。
只听得“叮”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原来是危急之中,织野长风拔出了腰间佩刀,才挡下了韩弃这致命一击。
韩弃见状,持刀退后两步,讥讽道:“看,你终究还是出刀了!”
织野长风不顾周围众人的一阵哄笑,此时的他已经动了杀心,眼前的小子让自己当着众人丢尽了脸面,心中誓必要杀他泄愤。只见他手中长刀颤动,刀下再不留情,施展起大成的雷字决刀法,刀刀致命地攻向韩弃。
韩弃知他此刻已经恼羞成怒,也不敢大意,全力运起三千渡身法,手中长刀继续施展火字诀,不敢与织野长风硬碰,只用灵活多变的刀法来化解他的一次次攻击。
然而刀法再灵活,韩弃的火字诀却也只练得了小成,遇上大成的雷字决刀法,再加上织野长风力大刀沉,韩弃很快便已不敌。
伴随着织野长风一声断喝,韩弃手中的素妖猛地被他磕飞,两腿也紧接着被他的长刀划伤,顿时血流如注。
刀伤很深,似乎伤到了骨头,韩弃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赶紧撕下上衣替自己包扎止血。
织野长风这才得意地笑道:“小子,你认不认输?”
韩弃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挑衅道:“凭你的刀还杀不了我。”
织野长风听后却笑得更加得意了。
“就猜到你不会认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方落,他手中长刀抖动,人已向半躺在地上的韩弃掠了出去。
韩弃瘫坐在地上,望着那不远处疾掠来的长刀,却诡异地扬起嘴角笑了。
只听他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性命攸关,这应该算是万不得已了吧。”
说罢,他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了。
而织野长风的刀在这一刻也终于刺进了他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