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竟伸手缀住了他。是黑三郎,雪雠的半边身体悬在半空之中。
“二愣,抓住我的手,不能丢开。”士兵们看着黑三郎,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包括那个踢雪雠下去的士兵。雪雠在和黑三郎手接触的那一刹那,他感受着他手里隐藏着一股神力,他和所有人不一样,他是一个拥有神力的人。可他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又心甘情愿为士兵们服务。黑三郎把雪雠拉了上来,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二愣,你没死。”一切真的像谜语一样,层层包裹。所有奴役都把目光投向他们。是的,在这里开采紫色岩石的,士兵统称为喽啰,奴役。一个身强体壮的士兵,他左手只有两个指头,他挥舞起皮鞭,喊着说:“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干活。想不想活了,要不,我会把你们一个一个扔下去。”
雪雠耳里再次传来了凿壁的响声,沉闷而悠长。黑三郎让雪雠跟着他。士兵此刻见了黑三郎不由得给他让开一条路。他们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坐在一起。黑三郎喜欢用嘴嚼那些遗落在搭板上的紫色石头,每次他把石头扔进嘴里,都会嚼的精精有味,就像很丰盛的饭食。也真是因为嚼这紫色石头,他的两颗前门牙是紫色的。他拾起一颗,他对雪雠说:“二愣,吃吗?”
雪雠答道:“我不叫二愣?你信吗?”他裂开嘴唇笑了一下,扔进石头。他说:“是与不是,又能怎样?”
“不,区别很大,因为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黑三郎陷入沉思,他望着翻滚的湖水。他说:“你觉得死和活着有什么区别?”
雪雠摇了摇头。黑三郎叹息一声。他让雪雠和他一起坐在担架上,一起看着翻滚的湖水。黑三郎说道:“死和活着唯一的区别就是,活着可以经历,可以回忆。而死亡会埋葬一切,包括错和对。”雪雠不解,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么高深的问题,第一次感受着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雪雠摇了摇头。黑三郎接着说:“你知道士兵为什么那么尊重我?”
“不知道?”
“因为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黑三郎摇了摇头,他接着说:“这个你不能知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想让你死,你知道吗?这湖里的尸体已经快把湖里填满了。”他看着雪雠。雪雠看着前方,他突然说道:“你又何尝救我呢?救了和没救有什么区别?”
“记住,只要人活着就有一丝希望?”
“可我又有什么希望,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黑三郎看着雪雠,又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一个成大事的人,他不应该是这样?你明白吗?一个连自己都战胜不了的人,上天是不会眷顾他的。”
雪雠说道:“你不懂?”
黑三郎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见解。可……不管怎样,只要活着就得前行。”是啊!自从雪雠从高高在上的王突然沦落到此,有时间他真的想过死,他一辈子不迷恋权势,女人,财富,他只想做一个傻傻的孩子。他只想快乐,只想所有人和他一样发出笑声。他不愿成为一个征服者,像父亲一样。可结果呢?他用面具活着,所有人都可以戏弄他,他不在乎,他只要所有快乐。可现在,他不敢说,只怪他自己把一切想的太好。他记得那天他进牢狱的场景,没有人爱他,他像狗一样,被人们用铁链拉着,处处都是天雪国对他的谩骂,处处都是那些秽物砸在他身上。他亲眼看着一个他救过的少女对他骂道:那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好像原来他做的一切善事在这里一笔勾销。人们看到的他只是一个邪恶的人。他吞咽着口水,哪一丝含在口里的酸水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二愣,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只把他当故事。”
雪雠点了点头。岛上四周的烈焰熊熊燃烧,强烈的温度在吞吐着这座摇摆的小岛。远处泛着红光的焰火喷向天空,天空一瞬间像要爆裂了,整耳欲聋,四散开的火花打在岩石上,岩石像烧焦了一样,一股尸体的味道扑鼻而来。天空突然黑暗下来,瞬间划破天空的闪电击打在岩浆之上,亮了,天空隐隐留下一圈红晕,慢慢绽放开,像花一样。再一次,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在远古山脉,生活着一户人家。他们远离繁杂,远离尘世。虽然哪里环境恶劣,每天都会有龙卷风肆意而来。可他们高兴,他们一家三口在哪里平平淡淡,开开心心的活着。其实他知道,为了孩子和妻子,他是可以放弃一切仇恨。他和孩子、妻子来到这个无人的地方,慢慢变老,那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然而,他以为他放过了别人,他放下了仇恨,他就会过上安稳的日子。不是那样的。这种平淡的日子没过一个月,他曾经的仇人竟然找上门来,要把他赶尽杀绝。是妻子用生命给他换来逃脱的机会,因为他还有个女儿。如果不是女儿他愿意和妻子一起死去。他永远不会忘记妻子临死喊的那句话,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是的,他淌着眼泪离开了。他从此明白了一句话,一个人要想好好的活着,除非他手里依旧握着剑。”
他看着雪雠,雪雠也呆呆地看着他。他不懂。“二愣,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雪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黑三郎接着说道:“剑是权利的象征,别想着你放弃权利,别人就会放过你。不可能的。不是任何一个人像你想的一样。其实,那些人是不必对他斩尽杀绝。是他们毒死了自己的母亲,霸占了王位。因为他的爱人,他放弃了复仇,他放弃了一切。他只想带着妻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可他万万没想到,在道理、良心和权利之间。人们只会选择后者,因为只有后者才能让他踏实。”雪雠看到黑三郎深邃的目光盯着远方,像似哭,像似愤怒。雪雠不敢言声,他瞬间忘记了一切。一切像曾经一样,美好的记忆慢慢爬上心头。像花一样甜,像花一样芬芳。是的,人世,谁又曾希望自己伟大。不都是希望自己快快乐乐、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人生何尝是路,路又何尝是人生。
一切都沉浸在静默中。突然湖水里传来怪异的响动。整个湖水翻腾的更厉害了。像有什么动物从里奔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