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的包子终是没有吃到嘴里。
严大海一脚踹翻了村长家的桌子,一副怒火滔天的样子大喊:“杀人犯,你们还有脸吃饭!”
村长媳妇还在灶前盛粥,被严大海这副样子吓坏了:“大海,你...你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林生不在,你就能这样来我家撒野?”
严大海的脸色才缓了一缓:“大嫂,对不住了,这不是针对您家,主要是这群人,他们害死了我爹,我气不过!”
苏锦只觉头脑一阵发懵,她勉强站直了身子道:“说话要凭证据。”
严大海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站定在严大海身边。
严大海扫过苏锦众人:“这是城里请回来的法医,已经鉴定过了,鲍勃医生给的药有毒!”
鲍勃医生连眼都没有抬一下,轻笑着摇头,倒是霍斯站起身子,将翻到的桌子扶起来,收拾了一番,又跟着村长媳妇重新盛了粥,拿了包子过来,招呼众人吃早饭。
似乎根本就没把站在那里跳脚的严大海放在眼里。
希利尔抬手拿起一只包子,放在嘴边吹了吹,让苏锦坐了下来,把包子递过去:“吃吧。”
苏锦看了看包子,又回头望了一眼严大海,摇了摇头:“没胃口。”
希利尔也不勉强苏锦,只对着霍斯吩咐道:“把碍眼的苍蝇丢出去,我们苏锦都没胃口吃饭了。”
霍斯点点头,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严大海。
严大海看见霍斯朝他走来吓得浑身哆嗦:“你...你你你...干什么?”
霍斯没说话,只活动了活动拳头,严大海就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快要尿裤子了。
他踉跄着退到门边,朝苏锦喊:“我...我让你们先吃完饭,你们...快点...吃完饭,到我家去,你们害死了我爹,别想逃脱责任!”
霍斯才抬了下胳膊,严大海转身就跑。
那跟着他的大夫,见状,也跟着一起跑了。
希利尔将苏锦的面前的粥也吹了吹:“多少吃点吧,不吃身体挺不住的。”
苏锦这才勉勉强强啃了一个包子喝了半碗粥。
临走之时,苏锦将兜里的现金都给村长媳妇留了下来,村长媳妇是个实在人,推诿着说什么都不收。
苏锦只好道:“这是饭钱,还有今天严大海损坏的碟碟碗碗的,您必须收下。”
见苏锦坚持,村长媳妇才勉强接到手中:“村里的饭菜不值什么钱,你们呀,太客气了。”
苏锦摇摇头起身带着众人往严大海家走去。
村长媳妇追到门口喊道:“苏大妹子,你们别怕,我给我家林生打过电话了,他正往回赶,我相信你们,我们村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苏锦脸上终于扬起了一个微笑,朝着村长媳妇挥挥手,迈着坚定的步伐朝严大海家走去。
这些年了,她所追求的不过是信任二字。
可这两个字,连她最亲爱的丈夫,严爵都没有给她。
倒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村里妇女,张口就来,相信他们,这让苏锦顿时心中升起万千感慨。
人生啊,若处处可得信任二字,一定不会过的这么艰难。
他们一行人,到了严大海家。
路上不时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更有甚者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一起到了严大海家的门口。
严大海将几人让进去之后,迅速反插了门。
将那些好奇看热闹的村民们堵在了门外。
苏锦走进院子,院子里与他们昨天走时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灵堂,甚至连一块白番都没有。
她不禁心中奇怪,加快了步伐走进了屋里。
希利尔紧紧跟着她,生怕她出些什么意外。
两人前后脚进屋,屋内,只有老奶奶一人抱着老大爷的遗照坐在沙发上,欲哭无泪。
苏锦连忙奔过去扶住老奶奶的肩膀安慰:“奶奶,别太难过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您要看开一点。”
老奶奶木讷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苏锦抬头看了看床上,一如昨往,老大爷睡过的被子,盖过的毯子还摊在床上,却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昨日,她特意问过村长,这村长说,他们这里的习俗会停灵3-5天的,可今天过来,怎么什么都没有?
苏锦让希利尔照顾奶奶,站起身来到院子里,严大海正靠着墙小心防备着霍斯。
她走上前环顾了一下院子,最后将目光聚集在严大海身上有些焦急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停灵的吗?”
严大海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我爹是被毒死的,心有怨气,昨夜连夜请了阴阳师傅选了风水宝地,下葬了。”
苏锦只觉得他所说一切都是假话,质疑道:“你如何肯定老大爷就是被毒死的?是什么毒?又是如何肯定这毒是鲍勃医生的药里的?”
严大海虽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可被苏锦这么一逼问,整个人还是慌的厉害。
他回头看了看穿白大褂的他口中所谓的法医道:“这位可是我昨天下午加急请来的法医,一切结果,自然是由法医判断出来的。”他说着话,朝法医眨了眨严爵,示意他来说。
苏锦的眼光转向法医。
只见那法医,整了整衣服,咳嗽了两声,把他手里的文件袋举了起来:“这里就是检验的结果。”
“什么结果?”
那法医似乎是没想到苏锦还要细问,一下子卡了壳。
他的余光瞄向严大海,严大海没有办法,只好结巴道:“这结果...这结果是要交给警察封底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告诉你们!”
苏锦无语了。
这严大海无疑是个法盲,要么就是觉得他们是法盲。
随随便便两句话,搞个文件袋,就想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
苏锦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有些突突的疼,她也真是替老大爷这儿子的智商赶到捉急。
苏锦只觉得,这事必有蹊跷,看严大海的反应,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不过,她逼迫着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去想。
可是事情的发展,让她不得不去想,严大海到底有什么理由,去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越想越心下替老大爷不值,她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小凳子上,有些喘着粗气。
鲍勃见她神情不对,连忙上前替她检查一番,好在,苏锦只是最近疲累,有加上心情激动,导致气喘,并没有什么大碍。
霍斯只按照希利尔的吩咐,紧紧的守在苏锦身边,护着她的安全。
严大海见几人有所退步,他连忙往前踏了两步,他开口问道:“这事,老严家的孙媳妇,你看怎么解决吧?”
“报警。”
苏锦只吐出两个字,倒是让严大海和他身后的法医傻了眼。
两人相视一眼,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苏锦又冷冷道:“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个社会,还是有公道的。”
严大海听苏锦如此说,瞬间慌了阵脚。
他连忙上前两步,怒道:“你们可是杀人,如果传出去,你那位洋大夫朋友可是要坐牢的,搞不好还要赔命!”
“杀人赔命吗?”
“对对对,杀人赔命的!你们可想好了,我们都是为你们好,才没有选择报警的,如果你们想要报,我们又没有什么损失!”
苏锦只觉得他无知的可怜,话锋一转问道:“听大爷说过,你是读过大学的。”
严大海得意的点头:“我们是我们村那个年代唯一走出去读大学的!”
“那请问你是法盲吗?”
严大海愣住了:“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