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马鞭草煮的汤浴,褪去一身厚实棉袄,精壮的身材被站在外面等候的青柳透过薄薄的屏风看得一干二净,醉人的红晕爬上脸颊。
云水城俊男才女是真的不少,除去云水三大才女之外,城内最八卦的有心人给城内长得俊美的男子立了一个榜,夺得榜首的正是程府的大少爷程牧。
在这张榜单上一张张男子的画像里,唯独程府大少爷的画像被画得像个女人,底下还写了数百字的评语,其中就有一句‘男生女相’。这位云水城最嚣张跋扈的主子被气得不轻。当天就把那画画像,写评语都给恶奴揍了一顿,丢到了柳绿江淹了半个时辰才拉上岸。
这件‘俊男榜事件’过去后,云水城再也没人敢提这个榜单,总不能昧着良心将程府大少爷剔除出去。如若那样,这位暴躁的大少爷看见自己没在这个榜单里面,指不定下场比那两人还要惨。
由此可见,醉仙楼的姑娘说得是不假,程府大少爷长得的确比寻常女子都要美。
程牧换上一身世家公子的锦衣玉服,腰间玉带上镶嵌着云水最上好的珍珠,系着一枚产自北神山钟乳洞的奶脂玉,双手背在身后,可以看出这位大少爷当真是长得英俊潇洒,颇有仙气逼人的风范。
“青柳,跟本少爷登山赏景,快活风流去!”程牧大挥衣袖,踏着大步走出房门。
“……嗯。”青柳看着少爷的背影有些失神了。
应该不是错觉。
少爷似乎回到了一年之前,老爷还没离城的那会,那时少爷嚣张跋扈,臭名远扬,虽然不如现在这般潇洒,可却多出了几分生疏。但是老爷今天回府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少爷。
好像又回来了。
……
天色昏沉,阴云密布,雨水冲刷着云水城大大小小各方长街,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白灯笼,满街人人都撑着油纸伞。
唯独这日,胭脂街比以往要冷清许多,门庭冷落,醉仙楼的胭脂味都淡了不少。
程府大少爷带着一众家丁丫鬟,大刀侍卫,几匹黄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进了胭脂街。
程府大少爷走在最前头,身旁有一名身材高挑的丫鬟撑着油纸伞,伞下,少爷衣着绣有流云彩凤的衣袍,腰挎三尺寒月刀,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陪同在另一侧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牵着一匹瘦马,另一只手握一柄大刀,脸上有一道狞挣的刀疤,浑身一股杀伐之气。
这人是程大海的贴身护卫,据说是从西边那座巍峨数百里的镇北长城下来的甲士,从一身的杀气来看,多半是真的。
“小侄,此去寒山观一行,你知报叔不能陪同你上山,最多只能在山下候着。”这位虎背熊腰的壮汉语气恭敬的说道。
“无妨。”
程牧一直都不太信任这个被程大海骗回云水城做贴身护卫的壮汉,别人或许看不出来,这人身上有一道罡气,不露于表,极其难以发现,如果猜得没错,他应该也是那山上的修仙者。
既然是仙人,甘愿去沦为一介凡人眼中的武夫,绝对是有所图谋,至于图的是个什么,程牧就不太清楚了。
“知报叔,听程大海说你以前是镇北长城的甲士,孤身远行来到东域,一路上的见闻颇多,此言不假吧?”程牧眯着眼睛说道。
“当然不假!”知报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外边仙人多不多?”程牧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程牧疑惑道。
只见知报摊开了满是老茧的手掌竖在程牧面前,说道:“手掌比作整个沧海洲,每一条手纹,不论长短大小,都是这外边仙人的数量。”
程牧看见的是密密麻麻遍布整个手掌的手纹,脸色一黑,苦笑道:“这外边的仙人比牲畜还要多,我以为外边也跟城里差不多,但着实没敢想,原来外边的城池里满大街都是仙人。”
遥望着远处高耸于云的寒山,程牧不懂那些穷其一生追求长生大道的仙人。要程牧来说,山上的仙人还不如那些江湖上的豪侠放得开,弱冠之年纵马快意江湖,而立之年娶个三妻六妾,天天枕着玉席,美人吹箫,不比那山上粗茶淡饭的苦修好得多?
不懂,不懂。
一行人来到寒山下道观的“寒山载武”牌坊前。
寒山观有两座高峰,一前一后,前峰是高耸入云的寒山,后峰是东归山。前峰是给香客登山烧香,山腰有数十间静室提供给香客留宿。后峰则是道士闭关清修的风水宝地,总共有大大小小二十余座洞天福地。
程牧望着被云雾遮住的山峰,再从上看到山脚,总共九九八十一层石阶,每层石阶间隔很远,两脚才迈得上去,寻常人登山还真有点困难重重,也难怪这座道观这么冷清。
“少爷,为什么山脚下一个道士都没有?”红杏走到牌坊下面,望着脚下一层层石阶,出声问道。
“这群牛鼻子都懒,指不定正在睡大觉,再者说山上也没有什么规矩,不少寒山观的小道士都喜欢偷溜到城里逛窑子。”程牧笑着说道。
“……”红杏脸色一僵,不再看向头顶上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回到了程牧的身旁。
程牧看着自己丫鬟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不禁感到有些有趣,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似乎都不太看得起外边的男子,包括府里的男丁,至少这位大少爷从来没有见过她们有和任何男子交谈过。
莫非是自己长得太俊,她们才都不嫌弃?
程牧这回不像往年带着一众丫鬟上山,只带了大多时候都形影不离的红杏和任劳任怨的夏柳。自从得知了院里丫鬟个个都是宗师境的武者,程牧就不太敢都带在身边,不是说不信任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此行寒山观有其他目的,不想被太多人知晓。
“活的越久,就越是变得胆小如鼠了。”程牧心里自嘲道。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程牧两步化作一步迈上了第一层石阶,扭头朝着身后的两个丫鬟喊了一声:“发什么楞,随本少爷上山砸场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