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路窄小,只容得两个人并肩行过。野草围成路缘,漫过路缘的,则被踩踏嵌进了泥土,然而它并没有因此变灰变枯,还在踩踏下傲青着。
雨水和稀泥土,小路上一路泥泞,一地坑洼。怜溪从水泥路转下来,只得小心走,素净的布鞋早已淋湿,如今又沾了些黄泥。
她懊恼不该穿这新鞋出来,又只得安慰自己洗干净就好。
一道闪电劈过,地上顺间亮了一下,和着雨打c屋瓦、雨打伞的怒吼,怜溪握着伞柄的手在颤抖。
她眯着眼,一把一把抹去淌到眼睑的水珠,在繁密的水帘中,隐约看清路的方向。
一个模糊的人形从远端隐在水帘中,怜溪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谁,只看到黑色的长发和通身的白。
走近了,雨旋即变小。怜溪惊叫一声,连忙扔掉雨伞,把雨衣脱下裹在小莲的赤裸身体上。
一路尾随小莲的,是个六十多岁、跛脚的老汉,据说他的跛脚是因为偷窥女厕所,被村里的屠户王仁踢断的。
他见了怜溪并不跑,仍然目光紧盯小莲没被雨衣裹住的小腿。
怜溪大怒,抄起一块沾满黄泥的石块朝老汉砸过去,老汉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
石块只两指粗,倒不会要了老汉性命,不偏不倚,打在他骨头样的臂膀上,臂膀只贴着湿短衫,又没有脂肪反弹,敲得老汉骨头闷响,衰老的神经传着阵阵锥痛,直逼得那口黄牙咬紧了,以此来把痛逼离秃顶的头。
这倒唬住了他,淋在雨中不敢动一下。他瞧着两个姑娘拥着往身后走去,神情沮丧,无限的孤独又泛上心来。人影消失了,他还在雨中站着,便想着那赤条条的身子,越想心中越是发热,口水渗了满口,两排黄牙咧开来,口水就混进了黑皱脸皮沾着的雨水中。
一到雨天,夜宇的头隐隐就作痛,偶尔能忍忍,但这几天,头痛得甚是难受。医院拿回的西药开始起些作用,后来作用就轻微了,夜宇整宿入不了眠,白天精神恍惚,食欲下降。可惜这南方的雨缠绵,一连几天,都没有复归晴朗的意思。
自那天劝子羡回北方扑了空,泽源不知如何给程董回复,也只好暂留下来。他和子羡是发小,对子羡的性格甚是了解。子羡认定的事,没有谁能轻易改变。孩童时,各自的爸妈忙着创业,缺少时间陪伴他们。在缺失父母爱的环境中长大,友情更胜过亲情。
有一回,子羡神神秘秘拉他出教室,说是要玩一次失踪。泽源胆小,说大人知道了,他们必吃一顿打骂。子羡摇着头,转身就跑开,并扔下一句“我找别人帮忙”。
泽源最后还是答应帮他藏起他妹,并且藏在一个大人想不到的地方——他奶奶生前住的祖屋。爸妈自是回来了,满世界疯了般找女儿,开出50万悬赏找到他们女儿的人士,一时间满城出动,新闻报道,寻人启事传遍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