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现在还对鱼晚歌爬安城那座山时,那副各种耍赖不上山的样子印象深刻,怎么换了一座山,就变得这么硬气了?
江烬寒墨黑幽深的双眼闪过一抹复杂的迟疑,不过很快又泯灭在深渊里,重归平静,“走吧!”
鱼晚歌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江烬寒粲然一笑,“好。”
脚步声在山间轻轻响起,偶尔还有风吹过落叶的沙沙声,以及那微微的喘息声。
江烬寒不再说话,只是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还有偶尔伸手拉住身旁那道因为疲惫微微发颤的身影。
待她稳住身形后,又不动声色的放开,像极了一个绅士。
两个小时后。
鱼晚歌喝下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水,阳光穿过青云间,洒在琉璃瓦下,庙宇的屋檐已经初见端倪。
“我们到了,”转过头,身边男人的脸庞笼罩在薄雾中,如神祇一般,刀削般的五官,俊逸非凡。
“恩。”连声音都是淡淡的,却在像一颗石头扔进水潭,在鱼晚歌心中画了一道一道波纹。
让人忍不住想抚平,奈何却留下了阵阵涟漪。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拂过厚重的红木大门,斑驳的岁月到底还是在门上刻下了印记,有些红漆已经渐渐脱落,露出实木的颜色。
“你说这个门为什么不重新刷上颜色呢?”鱼晚歌忍不住抠了抠凹下去的一个浅洞。
“装X。”
这个答案,鱼晚歌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不过想想也是,青源山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一座山,香火鼎盛,怎么可能会缺钱重新装修。
一切顺其自然,厚重感,就是很多其他庙宇无法比拟的。
跨过几道门槛,鱼晚歌拿出一些纸币放进供奉箱里,然后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恭敬地交到一个小沙弥手上,“求平安康健,有劳了。”
小沙弥双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眸,“烦请傍晚时分来领取。”
鱼晚歌点点头,走出门外,就看到一道遒劲纤长的身影站在古松底下,山间风大,那道身影却始终岿然不动。
直到那道倩丽的身影出现,眼底里微澜,才泄露了他少许的情绪。
“走吧!我们傍晚再来。”
“好。”
自从来到这座山,原本话不多的江烬寒现在就更少了,自始至终他都只站在门外,不入院门。
江烬寒看了一眼手臂处,鱼晚歌挽着他的手,正叽叽咋咋地说着肚子饿扁了,询问中午吃什么。
仰头,阳光好不容易穿过云层才抵达,不是那么刺眼,驱散了一些寒冷。
“青源山的斋饭还不错,晚歌小姐要不要试试?”邢耀提议。
鱼晚歌摸了摸肚子,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她早就饿扁了。
可是,青源山的斋饭……
鱼晚歌想起什么,猛烈地摇了摇头,拒绝了。
有了!眼珠一转,一锤定音:“嘿嘿,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好了。”
跟着鱼晚歌从一处小岔道走下去,大概走了一个小多小时的时间,就看到了一处用木头搭起的院落,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像极了避世的人家。
推开木栅门,走进院子,几只鸡听到声音抬起头,又很快低了下去,淡定地简直不像是鸡。
屋内原本正在做饭的人,听到声音,沾了水的手往围裙上随意一擦,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声音有些颤抖,“晚丫头……”
鱼晚歌笑得眯起眼睛,就像两道弯弯的月亮,皎洁而美丽,“鱼爷爷鱼奶奶。”
姓鱼,江烬寒看了身边女孩一眼,一听称呼,就知道和她关系匪浅。
鱼奶奶快步走了出来,拉住鱼晚歌的手,“怎么没有打声招呼就来了,吃了没,我们正在做饭呢!”
“没呢,都饿扁了。”摸着扁下去的肚子,那模样要说多可怜就又有多可怜。
“哎呦,我的小可怜哦!老头子,赶紧去做饭,别把我们的小可怜饿坏了。”鱼奶奶毫不犹豫地指挥着。
鱼爷爷也不在意,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全部堆在了一起,“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做饭。”
“我来给你们打下手。”
“哎呦,不用你,你在旁边等着吃就行。”
“没事,这样的火够吗?要不要再旺一点?”
“够了够了,不用再添了。”
“哎呀,老头子你盐放太多了,晚晚口味比较淡。”
“好好好好……”
……
江烬寒坐在一张用竹子编织成的椅子上,望着厨房里的三人,眼神温柔,仿若消融了雪水。
“少爷,今天的晚歌小姐好像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想了半天,邢耀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江烬寒点点头,“是不一样。”
“晚歌小姐在这里,好像笑得更好看。”
平日里鱼晚歌也会笑,但现在的她,更像是彻底卸下心房,可以毫无顾忌,可以撒娇,可以玩闹。
江烬寒想,可能,是因为安全感吧!
收回目光,整张脸渐渐铺染上一层黑色,有些瘆人。
邢耀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坐立不安之间,看到鱼晚歌端着一个盆子出来,赶紧跳了过去,“晚歌小姐,我帮你端。”
也不等她同意,就一把抢过,赶紧逃离了现场。
少爷的低气压,实在太可怕了。
鱼晚歌挑挑眉,“邢耀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了?怎么跑得这么快。”
江烬寒瞥了一眼,“他觉得上午的运动量不够,想要多锻炼锻炼,有柴要劈的话,可以让他去。”
不远处的邢耀一个趔趄,手里的盆差点摔在地上。
少爷,我上午的运动量已经够了!
鱼晚歌笑了一下,就当这对主仆是在开玩笑,又继续回到了厨房。
不过,意外的是,邢耀还真的卷起袖子劈起柴来。
等他把柴火劈的跟小山堆一样高的时候,饭菜也终于做好了。
五菜一汤就被端上桌来,光是闻着味道,就足以让人流口水了。
“好小伙,吃饭了。”鱼奶奶很热情,对着劈柴的邢耀拼命招手,招呼他赶紧上桌吃饭。
耐不住热情,邢耀用泉水洗好手,随意地甩了一下,就跟着鱼奶奶到了饭桌边。
直到坐下,他才反应过来,糟了,少爷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