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我们大家会用“管”与“不管”来呈现一个老师见到孩子这样的状态怎么面对它。当然,这里也可以用“帮助”这个词来表示,也就是,老师怎么帮助这些孩子们,让他们的状态变得稳定、顺畅。
帮助孩子使其状态有积极的变化,这是所有人的愿望,归结到怎么“帮助”,怎么“管”,这是让人困惑的根本。
困惑之一,在孩子们呈现出来的状态中,如果我们见到一个表现出很强势的孩子,他的这种强势体现在他的肢体动作幅度大、声音高亢、对人的态度比较强硬等等,那么,我们是不是要管这个孩子?
困惑之二,同样的,我们见到一个表现出很弱势的孩子,这种弱势体现在这个孩子总是给人比较悲伤的感觉,因为他总是哭,会说其他人不和他玩,他想妈妈,等等,那么,我们是不是不要管这个孩子?
要是这样的话,这个“管”,好像是专门留给那些调皮的孩子的,也就是说孩子活蹦乱跳的时候可以来管一管,痛哭抹泪的时候就可以不用管一管?
如果说,这里的“管”是针对成人对孩子的要求而言的。那么,就是说,我们要求孩子安静,而如果他吵闹,此时成人的意识里会出现“管”这个孩子使其安静;我们要求孩子在难过的时候将这种难过释放出来,此时人的意识里会出现“不管”这个孩子使其停止哭泣。
成人对孩子的要求中,要是要求孩子在此时不可以大声地喊叫,不可以对他人那样强硬地说话等等,在我们面对这个看起来很强势的孩子时,老师一定是要管的。不因为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活跃就认为他是快乐的就不管,就不对他提出需要他安静地玩耍的要求。要是此时不能让妈妈再陪着孩子上幼儿园了,或者妈妈到时间必须要上班了,那么,在面对这个看起来想妈妈的弱势孩子时,老师也一定是要管的。不因为孩子哭了就不管,也就不向他提出需要他独立上幼儿园的要求。
既然,我们的立场比较明确了,为什么老师还会有“要不要管”这样的困惑呢?
因为有的时候,老师不敢“管”孩子,原因是有人把老师对孩子的要求看作是对孩子的约束。因为在很大程度上,“管”代表着成人对孩子的教育态度,虽然有的人态度硬,有的人态度软,但大多数人在“管的时候”都是硬的,即便是这个实施硬态度的人不是我们“小农庄”的人,也会让我们的老师有所顾忌。因为,曾经的“强硬”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不管后来的人怎么做,“管孩子”中有“对孩子的约束”的成分,这个印象都很难在人的内心彻底消除掉。于是,后来的人再次使用到“管孩子”时,就会被认为这其中有对孩子产生约束的东西,就不奇怪了。
因为,我们会经常听到有人说:“我带孩子去上的美术课或者音乐课,那里的老师也是不怎么管孩子的。”这一点,充分体现了:至今,在人们的内心还存在着“管孩子”里面有“约束”或者“服从某人”之意。
所以,有了这样的前提,我们再来看老师的困惑就能更清楚一点。
我们和孩子们一起的生活中,老师很容易看到孩子们勤劳地忙碌着,他们的胳膊、腿、嘴巴总是以各种不同的运动方式运动着,这让我们觉得孩子们似乎没有累的时候。他们总是对玩耍充满热情,无时无刻不在玩耍,而在玩的时候,总会有你走路不稳当撞了我,我跌倒了,顺道又绊倒了刚要经过的他。
此时,三个娃娃也许只是扑倒在地,哇哇叫,问题是,谁来管这三个孩子,发生这种事情怎么管?
要是一个老师抱一个孩子去安慰,就得用三个老师才能安慰得过来,这样的话,原本哇哇叫就会变成鬼哭狼嚎。老师的这种做法,让三个孩子以为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此刻你就觉得一个班里放四个老师也不够用。
我认为老师在管这种意外的冲突时,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地和孩子的距离这么近。其实是个很小的连碰撞都算不上的冲突,老师可以请孩子们自己起来或者孩子们之间扶起来,或者由一个老师将三个孩子同时带到一个地方,老师陪同孩子们一起坐下来休息一下,等他们安静之后,可以再请他们去玩,这样就可以了。我们也会看到,有的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冲着刚才碰到自己的人哈哈地笑,孩子真会是这样的,接着他们又会进入到自己的工作中。要是每个老师各抱一个孩子,那情况就严重了,原本很小的事情却变得很复杂,孩子就一直处在刚才那种不好的情绪中,不能进行下面的工作。
这个时候,不是老师不去面对真实的原因,而是,孩子们之间这种碰撞就跟吃饭一样正常。
在孩子的生活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午休的时候,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教室里安静极了,此时,总会有人要再去趟卫生间。即便是他刚去过了,现在他又想去了。他去之前要将所有的前几分钟刚一件一件脱下来的衣服要再一件一件地穿上,他才肯去卫生间。否则他是不去的,直到老师同意他将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他才愿意去,哪怕他这个衣服要穿很长时间他也愿意干,而不管他的尿要不要紧。由于,他的T恤上有扣子,他要自己系,而这件事情发生在炎热的夏天,他不需要把外裤和外衣都穿上,也可以去趟卫生间,而这个孩子就是要都穿上。
去厕所时,他跑着去,不走着去,因为他走路就像跑步一样,他的脚步就是比其他人的要重。他就是这样气质的孩子,脚板重重地敲打着地板,关门的时候他会很响地关门,看上去他已经万分小心地在关,不想让门发出一点点声响,但就在他关上门的时候,结果就是使已经睡着的孩子又醒来,而醒来的孩子又喊叫着:“谁出去了?啊!我也去。”
老师也困惑,有的孩子他没有尿,或者刚去尿过了,他就是还要再去一趟卫生间,一趟接着一趟地去,那这个管不管,怎么管?
我理解的“管”是,相对于是否偏离了我们成人内在对孩子行为要求的底线而言的,逾越了我们给孩子界定的要求范围就是要管的,也就是说,孩子是需要“被要求”的。
而成人的要求合理与否,怎么要求孩子,是相对于我们对孩子的了解程度而言的。这里的了解不是简单的知道,是要很本质地理解孩子是什么,他们想要什么,我们才能知道什么样的帮助才是适合他们的。
说到这里,有人问:“我对我自己的孩子,主张是放养,但我希望他的行为有规范,不能将来不被社会认可,那么什么情况可以限制他。例如:他不断地搬马桶的抽水地方,扔东西,拍打电视,推倒积木,大人不关注他时他会大喊大叫……什么时候我们大人要对他有所约束呢?”
我是这样理解的,不同年龄的孩子,在他们成长、发展的过程中,大人给予他们的要求是不同的。要求孩子的时候,还要看孩子做的事情是不是属于被要求的范围。要求孩子,我们不要把它当作约束孩子的美好名称之一,要求就是要求,孩子也的确需要被要求。相应的,我们也不要把约束、控制孩子的做法用要求孩子来当挡箭牌,明明是在做约束孩子的事情,反而说是在要求孩子。
其实,我们内心的困惑是,我们怎么做来体现这个要求是否到位,管好了还是管坏了。
也就是说,我们怎么来界定“管”孩子的行为不是在约束孩子,而是对孩子的行为在进行要求。
就像那个一遍一遍要上厕所的孩子,老师如果不让他去厕所是不可以的,因为有人会说老师是在约束和控制孩子。由此,老师会有压力,老师会担心这样做是非常糟糕的做法。于是,就允许他一趟接着一趟地往厕所跑,但这也是不可以的,因为有人会说老师对孩子没有要求,老师同样也会有压力。
问题是,现在的状况,老师怎么让这个不停地要去上厕所的孩子,既达到他的需要,又维护大家的秩序呢?
我认为,就上厕所这件事情来说,要让孩子清楚地知道,老师对它的态度以及立场。这里的态度不是强硬地说:“现在你们要去尿尿了,不然一会就不能去了。”这样的态度绝对是不允许出现的,否则,它会刺激一个原本没有尿要尿的孩子,反反复复地要去,并且是想方设法地要达到他“想要尿尿”的目的。并且还会让孩子紧张和焦虑,原本比较放松的午休氛围,会立刻变得焦躁不安。
这样的结果就是对孩子进行约束的一种做法造成的。这种约束体现在的大人的言语中很直接很强硬的感觉,孩子在这样的氛围中很容易想到去厕所或者做其他的事情,很难安定下来。
如果,老师将孩子的生活节奏安排得很好,在他们上过厕所,听过午睡故事之后,老师能以虔诚、祝福的态度和心意走到孩子跟前,为他们盖好被子,还能在小孩子的脸蛋上轻轻地亲上一口,孩子会无比感激你给他的爱,会像一个温顺可爱的小宝宝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幸福地进入到梦乡。
在这样像被阳光普照一样的氛围中,孩子们的状态会非常放松、稳定。当孩子没有担忧和顾虑的时候,也就不会用上厕所来消除他因此而产生的焦虑。
这样的结果就是大人对孩子的行为要求的结果,这种要求体现在孩子的生活节奏中,不是大人的言语中。我们用节奏无声无息地将我们对孩子的要求体现出来,让他们觉察不到自己已经被要求了,这是一个比较自然的做法,孩子会很愉快地享受着被要求。
距离会帮助我们
每天给孩子讲故事的时间,我认为这是一个比较庄重,给予孩子想象、图景、力量的时间。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时间,也会很好地学习和准备一个故事讲给我的孩子们听。在故事开始之前,我会和孩子们坐在小椅凳上围成一圈。这样我可以看到每个孩子的小脸,他们也可以看得到我,我也有机会关注到每个孩子,孩子也能看见我所做的事情。这样我和孩子们的距离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讲故事的时候大家都可以被美好的氛围笼罩到。
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情况就是,有两个孩子会坐在我的左右两侧。也许,在我们眼睛看得到的距离上,这两个孩子的确离我很近,因为他们就坐在我的两侧。不过,有的孩子,他们很长时间都不想坐在我的身边,而是要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一起。而在我心里,每个孩子和我的距离都是近的,我想我可以有意识地关注到坐得离我比较远的每一个孩子,他们会感受到我对他们的关注。
当然,孩子受到关注,不是非得有人把他们抱在怀里才算是被关注到了,老师的声音、语气和眼神都可以做到对孩子的关注,虽然坐得有点距离,但仍然会被这种关注所拉近。这种近,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有一次,我在讲故事,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小男孩,他很喜欢我穿的裙子,就想摸一摸。当时我没有太在意,接着,那个孩子就想趴在我的腿上听故事,随即他的整个脑袋就靠在我的身上,两只胳膊懒洋洋地趴在我的腿上,他很舒服的样子。我试图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就在这时,有一个大孩子说话了:“为什么就他可以挨得老师那么近,而我们要坐得远一点儿呢?不公平!”接着很多孩子都说:“对,不公平,就是不公平。”其中那些快要上学前班的大孩子们说得最欢了,他们这么大的孩子是比较注重别人做的事情是不是公平、公正的,平时,他们就在看老师做的什么事情是不是公平的,且会直言相告。公平、公正对于他们来说总是挂在嘴上的。
他们又说:“老师,他为什么可以趴在你的腿上听故事,而我们就不能?”
听到这话以后,孩子们中间就有人立刻跑到我的跟前,要坐在我的腿上,还有的说:“马老师,你抱着我讲故事。”
这样的场面真是没有秩序可言,大家感受到的只有混乱。这是我没有把握好身边的孩子行为有变化,没有及时地做调整,使得所有的孩子都一哄而上的结果。这个时候,看上去孩子们都很有愿望和我在一起,实际上我们肢体上表露出一种有距离的对抗。因为,此时孩子们让我抱他们,而我没准备要抱他们。虽然他们都挤到我跟前,要让我抱,但是这么多人在一起,你挤我,我推你,并不融洽,看似近了,其实是远了。
于是,我先安抚好我身边的那个小男孩,让他先坐好在自己的位置上。之后,再请其他的孩子回到他们的位置上。我的助理老师帮助找不到自己位置了的孩子也都坐好,大家看老师腿上没有人趴着了,所有的人也都坐好。我们停顿了很小的一小会儿,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不过刚才那个大孩子看了看我身边的小男孩又说:“原来,老师还是很公平的,这样就好了。”小男孩看着那个大孩子没有说话,我将胳膊伸过去拦着身边的小男孩,比较肯定地拍了拍他的臂膀,好让他知道没关系,我们开始了讲故事的活动。
可以知道,老师稍有不慎,没有把握好和孩子的距离就会让孩子进入到混乱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