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一丝光打在她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挡一挡,她才一抬手就听到身边一个带着焦急地声音响起:“少主,你终于醒了!”
莫离想要坐起来,身子却有点软,在对方搀扶下她勉强支起上半身,定了定神侧眼望去,看清对方的脸后忍不住迟疑道:“丝雨姐姐?”
此时的丝雨不似之前那般柔弱的样子,换了一身利落短装,倒显出些许英气来,听到莫离这样叫她,不免略带急切地回道:“少主,我是雀羽啊,你的记忆还没找回来吗?”
记忆?听到这个词,莫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句“琉璃!”她记得最后有一个人喊了这个词,听起来,这似乎是个名字吧,但其余的她却毫无印象了。
莫离摇了摇头,仍旧是满脸疑色:“丝语姐姐你是说你的本名叫雀羽吗?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你说我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莫离说完这些眉头微蹴,目光自然的向四周打望开去,这似乎只是一间普通的卧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家具,甚至看不出房间的主人是何性别,窗外也安静的很,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外再无其他,莫离表面上不动声色,但还是悄悄用术法探了出去,果不其然,四周都由结界包裹着。
他们阿修罗的每一个族人都由重生的机缘而成,严格上来说并不受轮回所束,虽然各族术法皆有所涉猎,但也确确实实说不上精通,顶多是分辨的出所遇到的是哪族哪类这种程度罢了,毕竟他们这一生大多时候都生存在十方凡界为的是重归正身,很少和其他几族产生交集,应对凡人,他们学的术法足够了。
但眼下这种情形,她除了被老老实实困在这结界中等着对方解疑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了,好在对方看起来似乎和她有些渊源,也瞧不出什么歹意。
雀羽看到莫离这种反应,伸出手掌探向她的前额,同时闭住双眼,想要注入灵力,只是刚碰到她的额头,手就被弹开了,但这瞬间一触也就够了,莫离确实没有生出此生之外的记忆。
雀羽虽然心下安慰自己这种情况才算正常,但还是有些许失落,莫离昏迷的这一日她不断以灵力注入,为的不过就是那个恢复前尘的万一,她明白莫离此时身是阿修罗,很多事不是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替她渡过去的,重生之法还是要靠她自己,可雀羽还不甘心,既然让她找到了少主,她就不能再似从前那般袖手旁观。
雀羽想毕,又看了看眼前人,莫离即为阿修罗,此身的容貌自然较过往更加娇俏和灵媚,虽不若从前那般英气十足,但凭那一双眼睛,雀羽就可以确定此人就是自己百年间所寻之人。
她看到对方面上疑色重重,旋即说道:“少主不必惊慌,我们现在很安全,这里是我通过绣坊联接的一处结界,少主得了这一世的修罗之身,按理是需要按着他们的法子才能重归正身,但眼下让我寻到了你,虽然还未得良方,但雀羽必会护着少主早日归身!”
莫离本就觉得疑虑重重,听到这里,疑惑很甚:“雀羽?看你的样子,你竟知道我是谁吗?我们阿修罗生来不担因果,会有这一世,不过是因为沾了前世之便,算得上是神迹福报才有的机会,为了不乱各界平衡,这天上地下断不会有人知道谁何时会来,去往何处,所历何事,更不可能知道谁的前世会变为今生。”
莫离说话时故作焦急的抓住了雀羽的手腕,同时用气息探过去,果然,搭上雀羽的一瞬间,莫离体内不仅一丝一毫的阴气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连阳气也缓缓蒸腾起来。
这于她而言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起码雀羽身上的气息确实是和迷离山一脉相承,想来他们之间势必是有关联的,迷离山是他们化身成长的根本,说起来就像是他们的家一样,这样推来雀羽应该是不会害她的,而且观她所说所做,关心自己之意再明显不过。
莫离说话间已经探明雀羽身上,即无妖气鬼气也无仙气魔气,虽说以上几类她大体可以约等于从未碰到过,但她以往在山中修习时,早将分辨之法印记于胸,来十方世界的这一年里,接触诸多凡人俗世,远远接触琢磨过辨别之法的可靠性,这人探来探去,气息怎么竟似个凡人。
雀羽看到莫离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后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索之中,她便轻声说道:“少主忘了前尘,有这些疑虑再是正常不过,雀羽之所以能寻到少主,那是因为与少主曾为一体。”
莫离被雀羽的话勾回思绪,却在听到这最后一句时惊谔的睁大了双眼。
雀羽见她如此并未停顿,继续说道:“我原身是一片朱雀羽毛,有着上古真神的羽盾之力,少主曾经以真身下界历练,未防出现意外,战神便在少主下界之前将我融于少主灵识,
前尘两世,我虽护得少主神识,却在最后被震的脱离了少主本体,恰好落到迷离山,后被山火粹得化形,但彼时我并无灵识,只能游离在十方世界,少主化为阿修罗之时唤醒了我的灵识和前尘记忆,只可惜我有了灵识之后却再也寻不到迷离山,这百年来我一直在寻少主,好在苍天怜我,让我终于和少主相聚。”
莫离见雀羽情谊切切,只是她说的这些自己毫无印象,纵使她说的再情深意切也勾不起自己的情绪,她只觉得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但在这一段言辞里,她倒是明白了一点,如果雀羽所说却真属实,那她应该是来自仙界。
莫离正想要继续问的明白些,却看到雀羽慢慢变得透明,雀羽自己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少主不要惊慌,几百年了,我终于又要化为少主的羽盾,这样也好,护着少主本就是我的宿命,我消失后这结界就要破了,柳如絮因我生了执念,望少主替我渡她出魔,少主,雀羽回来了。”
雀羽说完最后这句话后化作一道银色光束飞入了莫离体内,随着雀羽的消失,莫离看见周边景色骤变,等她能看清时,分明是又回到了绣坊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