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元樊来说，作业这种东西就是上完课另增的负担。
放学回家洗洗几乎就睡下了，老年作息已成常态。
她抱着一篮子衣服来到阳台，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一切都被吞噬，无星光，甚至残月都伴着最后一点夜风消逝而去。
秋季的凉意已彻彻底底卷进了元樊的心。
剩下那微弱的光，藏着的那份期盼与留恋，是唯一还能证明从前的演绎。可是不知何时，偏执似乎有所变向，徘徊不定。
想当初，她在顾卓面前的满脸肯定，一心只有祁然，而双眸却清澈地印着顾卓。
“我会等。”
她真的，能做到吗?
有丝茫然，却不至于奔崩离析。
“啪。”
元樊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振作点，不去想这些了。
祁然肯定还是心系着自己的，只是异国断了他们的联系罢了。
只要愿意等，必然还有重逢的时候。
元樊打了打哈欠，随着一声出气，她轻轻啧了一声，眼眶微红。
困了。
晾好衣服睡觉去。
被黑暗包裹的那一刻最让元樊舒心，一切都能放下，无尽的安全感给予元樊许多无神的想法。
她躺在床上，看了会手机，情不自禁点进了很久以前跟某人的聊天信息。
——你那边怎么样？
——过得好吗?
——我想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当然，全是元樊的对牛弹琴。
......
顾卓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灵活操纵着键盘，鼠标一点，缓缓向下划动，无形的机械正在顾卓手上进行完美的操控，压枪异常稳，一打一个准，盒子接连不断。
“卧槽！牛逼啊兄弟!”
一号以及四号麦起劲儿喊着，震耳欲聋，杂音伴着一阵浑浊，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飞横四溅的唾沫。
而曹轩早习以为常，只是全程记着顾卓：“玩国服都不跟我双排，不带这样的，你坏坏～”
“乖，墙出了点儿问题。”
一听就是好兄弟之间暧昧的骚气谈话。
然而他此刻真实表情却不怎么不美妙。
他全程扑克脸，只是偶尔眉眼间会时不时蹙一下。
顾继梁已严重影响了他心情。
一想到从前那些零碎片段，心里就止不住绷紧，逐渐汇聚，越来越清晰，仿佛下一秒就会情景再现。
虽不至于极端，但足够让顾卓心烦到极致。
如果双排，曹轩必然会问今天发生的事，他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不想提那个人，不然随时都会陷入憋屈。
这种感觉挺难受的，一切心思都会跟着它走。
以防他第二天去学校问，顾卓在吃鸡那一刻就摆明态度。
“今天的事不要好奇，我不想说。”
虽然毫无半点威胁之意，可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一丝征服，温柔却隐含着凌冽。
曹轩秒懂，轻轻答应了一声：“嗯，你开心点。”
顾卓表情放松了许多，勾了勾嘴角，第一次有了笑意。
曹轩这家伙，其实一点也不蠢。
不如说，他极其有眼力见，情商高，很清楚哪些事该做不该做。
顾卓放下耳机，坐久了准备活动一小会儿，站起身那一刻又迅速瞄了一眼屏幕：“啧，又被当挂举报了。”
今天的墙的确出了故障，但第一把的四排也的确是他故意而为之的。
不过该提醒的也提醒过了，曹轩也很听话，就没什么可避违的了，所以顾卓和曹轩又接连来了第二把双排。
顾卓戴上耳机：“这么想啊?”
“四排不能跟你随便唠嗑，不自在。”
“你开车，我做会儿卷子。”
顾卓翻出微皱的黄冈卷，铺在电脑桌上，尽力移动键盘给卷子更大点空间。
“操，你不是说写完了吗?”
曹轩语气很不情愿，他坐到驾驶座上。
顾卓瞄了一眼题，回应：“你觉得我会忍心让你等半天吗？。”
曹轩的腔调显然又开始刻意：“你好主动，爱了。”
顾卓笑着：“给脸不要，傻b 。”
顺手看了眼时间。
没差，打游戏的时间跟一般作业量互补了。
曹轩笑了一声：“对着电脑做得下去嘛你?”
“也不看看我是谁。”顾卓笑着回答。
曹轩立刻接话：“是是是，咱们顾卓可是个长得好，成绩好，体育好，游戏还贼溜的完美男神～”
“得了。”顾卓勾着嘴角，边转动手上的笔，语气显然已有些敷衍。
曹轩微微静了两秒，开口：“赶紧写吧，我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苟一会儿。”
......
元樊订了四点的闹钟。
她起早本就是千年一遇现象，而原因竟然是失眠。
千年碰上万年了。
果然就不该在睡前想祁然的事。
同极相斥，元樊的精神状态显然很差。
缓缓坐起身，隔着严实的窗帘看不出一点阳光通透，天还没亮。
元樊揉了揉眼，不带缓冲地就下了床，趿着拖鞋来到客厅，开灯，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对着墙面的全身镜敷面膜。
这玩意儿想起来就敷一敷，想不起来可以闲置好几年。
即便是自己亲身经历的皮肤问题，她也极其被动。
她走到沙发旁躺下，举着手机，看到这些软件却不知道该点哪一个。
脑袋昏昏沉沉的，连看手机的兴趣都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元樊干脆放下手机，又坐起身，跑到阳台，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打算见证天亮的全过程，兴许还能看到日出。
早上的秋风，寒意凉到骨子里，即便阳台和外界隔着一道窗户，只穿着睡袍的元樊显然不够抵抗，于是她跑屋里扔掉面膜，拎着被子走出来，连头一同盖住全身，抱腿静静等着。
脑袋放空了。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她只是，想他了。
她并不想对祁然生出一点不满，就算聊天信息出现隔空已久的明显暗示，她也只是自我屏蔽。哪怕不解，哪怕胸闷到呼吸不畅，她也一心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或者一些外界因素。
“我做得不够好吗?”
“肯定只是他太忙没时间吧。”
“回国后他肯定会找我的。”
“我相信他。”
......
元樊抱紧膝盖，不自觉把自己蜷成一团，碎发垂下。
她的脸算不上好看，可即便如此，祁然也能喜欢上他。
只有他能足以让元樊沦陷，也只有他，让元樊彻底明白心动的感觉。
这份等待，但愿不会错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