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二人被漫天竹叶所包围。韩永的视线的确受到了影响,但也无伤大雅,他依旧能够辨别白若辰的方位。
韩永举起国殇,一个箭步,便向白若辰刺去。剑锋划过飘落的竹叶,发出细微的声音。白若辰站在原地,处于没有戒备的状态,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一柄长剑正向他刺来。见白若辰呆在原地,韩永暗自一笑,心想:“果然是个瞎子,连剑刺来都不知道,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看着韩永手中的剑离白若辰越来越近,台下的众弟子不禁为白若辰捏了一把汗。若他败下台来,丢的可是叶氏的脸。雨昔也为白若辰感到担忧,暗自握紧了双手,但她相信白若辰,因为他从未让众人失望。
正当韩永手中的剑离白若辰不过分毫之时,白若辰扬起了嘴角。眨眼间,他的佩剑穿过了白若辰的身躯,而白若辰则化为一道虚影,消失在他的眼中。待他双脚落地,他回过身来,却发现擂台之上,竟没有白若辰的身影,而且漫天竹叶也都悬浮在空中。
台下,除叶氏内门弟子外,所有弟子皆感到震惊,明明韩永刺中了白若辰,为何白若辰会突然消失。席台之上,诸位家主也是一脸诧异,唯有叶辰一人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回过头去,以一种难以琢磨的眼神看着玉璃,问道:“是你教他的?”
玉璃拉着叶辰的衣袂,忸怩道:“我只是教了若辰哥哥一些皮毛。心法口诀,玉璃可是只字未提。”她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的目光。
叶辰一脸怀疑地问道:“你确定只是皮毛?为何我见他所施展的剑术,却觉得他已悟三境?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大概是因为若辰哥哥悟性高,能够自行参悟。”
“仅凭皮毛,便可悟出三境。纵使他悟性极高,没有心法口诀的辅助,也不可能做到。所以,还不从实招来?”
见此事已瞒不下去,玉璃默默地低下了头,低声细语道:“我的确将《离叶》的心法口诀告诉了若辰哥哥。”
闻其言,叶辰胸口顿感一痛,指着玉璃,说道:“你明知《离叶》是我叶氏的独门秘籍,除内门弟子可以修炼外,外门弟子连看一眼都要受罚。你倒好,反而将心法口诀交给了一个外人。你让为父该如何说你?”
“玉璃知错了,您责罚玉璃吧!”
“即便你现在认错,那有何用?错已铸成,悔亦难改。若非我今日见他施展《离叶》,恐怕还被你蒙在鼓里。”叶辰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等会儿,比武结束,你先别说话,看为父的眼神,见机行事。”
“爹爹不责罚玉璃?”玉璃抬起头,问道。
“责罚你又有何用?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就行。”玉璃点了点头,脸上又浮现出欣喜的面容。
擂台之上,韩永看了看四周,却未发现白若辰的身影。
“躲躲藏藏算什么,有本事便出来一战!”见白若辰一直不现身,韩永只能使用激将法。可无论韩永如何激怒白若辰,白若辰依旧不现身。
“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擂台上忽然响起一阵声音。
“既然叶兄有如此雅兴,何不再吟诵一番?”韩永原本以为白若辰会一直沉默不语,没想到他居然还吟诵赋辞,乘此机会,他可以凭借声音的来处,判断白若辰的方位。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凭借双耳,韩永判断出白若辰的方位,但这也让韩永感到了忧虑,因为声音来源于身后。韩永握紧佩剑,倏然转过身去,手中的佩剑也顺势横扫过白若辰的身躯。可当佩剑触碰到白若辰的那一刻,白若辰又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韩永的身前。
“话都不说一句,便想置人于死地,未免杀心过重。”声音又一次在韩永的身后响起。
韩永淡定地转过身,看着白若辰,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可叶兄一直在躲藏,不敢与我正面相抗。我只能出此下策,留住叶兄。”
“如此说来,竟是我的错。那好,我便站在这里,接韩兄一剑,绝不躲闪。”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韩永便一剑向白若辰刺来。利剑穿过重重竹叶,眼见将要刺中白若辰,却被一片竹叶死死地挡住,根本无法刺穿。韩永使出了全身法力,依旧无法穿破竹叶。
白若辰叹了一口气,说道:“竹叶看似柔弱,其实也有坚挺的一面。”
韩永收回佩剑,心中一阵恼怒。那么好的机会,却未能将其斩杀,这让韩永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气冲冲地看着白若辰,而白若辰却很平静,也不知是因为他看不见的缘故,还是他根本没有在意韩永。
白若辰微扬嘴角,笑道:“既然韩兄出完招了,那便该我了!”白若辰握紧手中的正则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梭在竹叶之间。一道道剑气在韩永的周围掀起,仿佛他只要动一下,便会被这些剑气击中。如今,韩永已是精疲力尽,无力再与白若辰抗衡。白若辰的剑气虽为汹涌,但却未击中他的身体,好像白若辰根本没打算击败他。
少顷,白若辰收回佩剑,站在韩永的身前,笑道:“韩兄,你输了!”
韩永笑着回道:“笑话!你有击败我吗?”
众人听闻白若辰之言,也露出了嗤笑的面容,纷纷议论道:“如此汹涌的剑气,却未能击中对方,真是个笑话啊!”
听着台下的议论声,白若辰摇了摇头,举起手,打了个响指。顿时,漫天竹叶一分为二,从空中飘落。此刻,众人方才知晓,白若辰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韩永,而是漫天竹叶。若是这些剑气击中韩永,即便他内力深厚,也难以抵御,轻则重伤,重则亡命。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掌声。看着漫天飘零的竹叶,韩永也深知,即便自己未被击败,但以现在的状态,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韩永将国殇插在地上,双手抱拳,说道:“是在下败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韩兄不必在意。此次比武也是叶某投机取巧,侥幸获胜。”白若辰所言并非为虚。他修习《离叶》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许多地方都留有破绽。就拿他所施展的剑影分身来说,他需要有竹叶的辅助,方可施展。若韩永能一早看出端倪,扫除竹叶,便可破解剑术。可怪就怪他大意轻敌,以为白若辰是一位瞎子,随随便便就可取胜。
此刻,白若辰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倘若韩永再坚持下去,他可就没有获胜的把握。因为他所施展的《离叶》只有招式,不含一丝灵力。若韩永运功强行抵挡他所施展的剑气,断然发现他不过是在弄虚作假。到那时,他可就没招了。即便可以运用神识之力抵挡一阵,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终会败下阵来。
正当白若辰放松之时,不知从何处,突然飞来二人,落在韩永身前。其中一人掏出一块令牌,转过身去,面容刚毅地看着韩永,说道:“家主有令,命大师兄竭尽全力,与之一搏。我二人会从旁辅助。”
“敢问,是师父到了?”看着他所出示的令牌,韩永立刻变得毕恭毕敬。此块令牌无论材质,还是造型,皆与寻常令牌一样,却能让韩氏大弟子尊敬有加。唯一的可能便是此块令牌的主人,乃是严陵韩氏之主——韩煜。
“家主随后便至。”他微扬嘴角,笑道:“家主还说,若大师兄能击败他,他便亲自为你向叶宗主提亲。”
“师父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望了望他所带领的弟子,却发现无一人离去,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既无人告知,韩煜又怎会知道。
见他一脸疑惑,他指着身后的白若辰,笑道:“大师兄不必多想,安心应对当下之事。”
想了许久,却也想不出答案,索性便不想。韩永拔起插在地上的国殇剑,向二人拱手作揖,回道:“弟子谨遵师命!”他将目光移向白若辰,无奈道:“叶兄,得罪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白若辰顿感不妙,心想:“不会吧!还来?而且还是三个人?我招谁惹谁了?为何都针对我?”白若辰的脸上流露出愁苦的面容。
他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令牌出示给诸位家主,说道:“我等奉家主之命,前来援助师兄,还望诸位家主恩准!”
听闻是韩煜的命令,叶辰等人陷入沉思之中。他们既不知道韩煜此番作为意欲为何,也不知道该不该许之。若不许,则是对韩煜的不尊重;若许,则是对白若辰的不公平。诸位家主陷入左右为难的地步。
“叶兄,这可如何是好?”云枫问道。
“我也不知道。许或不许皆有弊端,难以两全。”
“韩兄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在世家之中,皆无人可攀。若得罪他,恐怕不妥。为今之计,只能牺牲白逸,事后再予以补偿。诸位意下如何?”林轩提议道。
“重要的不是我们的意见,而是洛兄的看法。”叶辰将话题转向洛尘。
“作为白逸的师父,我的确应为他说话,但韩兄的薄面,我也是要给的。不如这样,让他们三对三,既给了韩兄的面子,也保证了白逸的公平。如此,岂非良策?”
叶辰等人闻言后,也表示赞同。正当他们准备回复众人之时,白若辰却突然开口说道:“不必,我以一敌三。”话语中带有肯定的语气。
其实,白若辰也想三对三,可自己答应过他,只能一人作战。白若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为何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
听闻白若辰要以一敌三,众家主皆露出惊异的面容,问道:“你可确定?”
“我有选择吗?”白若辰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对面二人见白若辰点头同意,欣然道:“叶兄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
“说这么多,有用吗?好了,快些动手吧,我也好早点休息。”白若辰活动了筋骨,似要一决胜负。
“既如此,得罪了!”话音刚落,二人便闪至白若辰的身后。三人形成三角,将白若辰包围其中,似要施展某种剑阵。
面对三人合围,白若辰并不慌张,一手握紧正则剑,一手掏出竹叶,以待时机。忽然,一阵秋风拂过,白若辰微扬嘴角,感慨道:“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话音刚落,白若辰便将竹叶撒向空中。
看着漫天竹叶,韩永摇了摇头,笑道:“又是这招,难道你就不会别的?”说着,他挥舞着手中的佩剑,将漫天竹叶纷纷斩落。
待到竹叶斩尽,白若辰仍站立在原地。不过,他此刻已将正则剑收回,而是拔出了腰间的断魂笛,靠近嘴边,倚笛吹奏。顿时,一曲悠扬的笛声回荡于会场之中。